斑驳一片。
他不信,不肯信。
他就那样咬着嘴唇在顾陵漠然的注视下拼命找着,找寻那枚被自己丢出窗子的戒指。
萧典送给他的戒指。
他的动作很机械,不断重复着。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持续着这样的动作,一遍一遍,近乎疯癫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丢掉的不止是那枚婚戒,他把那段微涩的回忆也一并弃如草芥了。
“停下来吧。”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林灼阳抬起脏兮兮的脸,看到顾陵逆光而立,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怜悯,“……林灼阳,戒指碎了,没有了。”
一直戳在心里的那把尖刀终于刺穿了脏器。
林灼阳睁大了眼睛,他盯着顾陵沉在阴影里的脸庞,肩膀微微颤抖起来,然后眼眶湿热,苦涩的眼泪顺着污脏的小圆脸簌簌滚落,滴在腕臂的树枝划痕上,和猩红的血液混在一起。
他用满是泥灰和血痕的手反握住顾陵,死死捏着他的袖角,哽咽不清地啜泣着,林灼阳这小半辈子活得窝窝囊囊,经常有悔不当初的事情发生,可是那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好歹没有欠别人什么,好歹只是用愚笨的脑袋祸害自己,并没有去害过别人。
可是这一次不同,是他让萧典背负着痛苦离开的,是他害死了这个别扭的,坏脾气的,却一直默默爱着他的男人。
以前总是觉得上天不公,为什么别人都有真心爱他们的人,而接近自己的那些家伙,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从未有人是为了林灼阳。
可是当他的身边真正出现了这样一个全身全心都只属于他的人时,他却猜忌他,怀疑他,无视那个人在背后流的血受的伤,一步一步把那个人逼到了死角,断了那人所有的退路。
林灼阳突然觉得很反胃,感到很恶心。
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对萧典误做的一切。
原来有的人不配得到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懂爱,哪怕给他们一份最真纯的感情,他们也只会视而不见。
真是悲哀。
顾陵看着林灼阳,看着他攥着自己的衣袖,看着他手背上深深的划痕,那里渗出点点晶亮的红色血珠,缓慢地淌下,和污伤混在一起。
“……你想再见到他吗?”
顾陵突然这样问。
林灼阳的头脑凝滞了片刻,然后他才咀嚼出顾陵这句话里的意思,他蓦然抬起头,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湿漉漉的脸庞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像火焰一样点亮了起来。
林灼阳跟着顾陵上了车,顾陵打着方向盘,一路开得很稳,林灼阳坐在他旁边,攥着双手,嘴唇微微泛出病态的白,他轻声问:“……我们……去哪里?”
“……”顾陵不理他,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开车。
车子在城里七弯八拐,最后拐到一条老巷子,顾陵停下车,对林灼阳说:“到了。”
林灼阳下来,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书局,书局外面架着铁丝网,网上夹挂着厚厚的各类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