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死前最后的任性,最后的坏心。
林灼阳果然被刺痛了,他的嘴唇都在颤抖,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哭,或许人在最愤怒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他点了点头,好像在努力嚼咽下萧典这番话,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很好……”他轻声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对吗?”
他转过身,疯了一般在床头抽屉里翻找,然后他找到了一张薄薄的纸,他把它扯了下来,用几乎已经抖得握不住笔的手在上面写下了什么,然后他走到窗前,一下子拉开了窗户,风瞬间灌了进来,薄薄的纱帘被吹得肆虐纷乱。
林灼阳狠狠褪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二话不说,将它朝着外面眩目的光线扔了出去。
萧典被强烈的天光刺得几乎要流泪,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传来一阵火炙般的剧痛,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眉头紧锁着。
林灼阳朝他走了过来,紧紧绷着脸,他把刚才从床头柜里找出来的那张纸塞进了萧典怀里,声音在颤抖:“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个给你!”
萧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林灼阳,然后忍着无名指上火辣辣的疼,把皱巴巴的纸头展开——
那是他送给林灼阳的生日礼物,已经签了名的爱情支票。
上面林灼阳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话: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萧典盯着那张支票,半晌没有说话,然后他轻轻咳嗽几声,笑了。
他当着林灼阳的面,把那张支票对折,然后慢慢地,平静地撕成两半,再对叠,再撕。直到支票成为零碎的纸片,纷纷扬扬从萧典冷白修长的指间飘落,飘在泛着金色光斑的地板上。
这个过程中,萧典一直在微笑。徔夢論墰
他对林灼阳说:“我不会接受它,因为我说过,它是爱情支票,而我已经不再爱你。”
他说完,最后一次带着胜利者的假面,向林灼阳勾扬起唇角。然后他转身,踩着一地纸片和硬币,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拎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套房子。徔夢論墰防盗门在他身后合上的瞬间,萧典觉得无名指的疼痛已经到达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极点。
他进了电梯,剧烈地咳嗽几声,然后抬起手细看,就在这时,那枚婚戒发出令人惊讶的苍白光晕,然后戒身燃起了明亮的,却又不烫手的火焰,在那微弱的火光中,戒指慢慢枯槁,慢慢融化。
最后,随着一阵清脆的裂响,它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齑粉,从指隙间无声无息地飘落下去。
萧典知道,就在这一刻,被林灼阳抛掷下去的另一枚戒指一定也碎了,在冰冷的积雪中,零落成灰。
萧典走出了这栋楼房,他知道林灼阳所在的屋子里有一个窗口,从那里可以看到下面的景象,可以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不知道林灼阳是不是正站在窗台前看着自己远去,他只是咬着牙,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口腔中满是血腥味,身体仿佛像被钝刀一下一下地劈开,砍断血肉筋骨,砍断血管肺腑。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靠着什么,才终于走到了小区僻静无人的窄巷里,终于走出了林灼阳所能看到的范围。
也许是凭着那一口闷气,或者……只是不想让林灼阳看到自己再次跌倒的狼狈模样。
左手在淌血,点点滴滴的红色,顺着修长苍白的无名指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