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陵看他神色不对劲,凌厉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下来,他将杯子递给萧典,平静地说:“先把药吃了。”
监督着萧典服下药,顾陵才淡淡开口:“不用全怪自己,你中了病毒。”
萧典抬起头来看着他。
可是顾陵似乎不愿意再多解释,闭了闭眼睛,道:“休息一下,等会儿跟我去洋葱店里,让她自己向你道歉。”
说完他起身想要走,萧典立刻叫住了他:“林灼阳人在哪里?”
“不知道。”顾陵干巴巴地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顿了顿,他紧绷的脸稍微有了一丝起伏,有一瞬间萧典几乎以为这面瘫要微笑起来,可是没有,顾陵只是把一面镜子扔给萧典:“这个估计是他走之前留下的杰作。”
萧典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顾陵,然后打开镜子。
……
短暂的寂静之后,萧典的手一用力,硬生生把塑料底子的便携式小镜子折成了两半:“……我草!”
林灼阳个败家孙子,竟然拿笔在萧典额头上涂了歪扭的三个字——“滚你丫。”
顾陵淡然然望着脸色极差的萧典,然后说:“去把它洗掉,然后我们出发,洋葱会追踪术,你如果要找林灼阳,就让她帮你算一算,看林灼阳现在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林灼阳是昨天半夜里跑出来的,带着满身的耻辱和伤痕,他揪紧自己的衣服,踉跄走在小路上,下面令人尴尬的痛疼几乎让他迈不动步子,他甚至能感到有粘稠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大腿内侧缓缓淌下来,寒碜出一身鸡皮疙瘩。
路上很少有人,偶尔两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从树丛里钻出来,颠颠地跑到了栅栏后面。
再到后来,林灼阳实在走不动了,他找了个相对避风的角落,蜷缩着瑟瑟发抖起来,入秋之后的风是不近人情的冷。
林灼阳弓起身子,膝盖靠着心脏的位置,手又环抱住膝,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感到那些个穿堂风能堂而皇之地吹过他的胸腔,带来一阵又一阵凉意。
不远处一只脏兮兮的白色流浪猫正在翻着垃圾桶边放着的塑料袋子,满怀期待地嗅着,希望有遗落下的食物。
林灼阳觉得自己的处境和这位白猫警长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被抛弃的料。
他翻出手机,屏幕上是萧典熟睡的侧脸,他愣愣地盯着屏幕看,觉得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用手胡乱擦了擦,想要删掉这张照片,可是手指摁在删除键上很久很久,却无论也摁不下去。
远处传来上夜班的人迟归的敲门声,砰,砰,砰。
**的,一声一声砸在林灼阳心里。
带着这满身伤痕,林灼阳根本不敢回家,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真有一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哪里都不能腾出一块地方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林灼阳翻着手机通讯录,一个一个找过去,越往下就越感到自己的可悲,妈的都二十多年了,他交到过几个知心朋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活了七千余天,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机里全是“林总生日快乐。”“林总,我是小张。”之类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