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擦了眼睛,阿桔飞快替赵沉把厚重的盔甲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正好丫鬟们把兑好的水端进来了,阿桔让她们回去休息,她亲自服侍赵沉洗漱。洗脚的时候,她想帮赵沉洗一次,赵沉没用,将两张椅子对着摆着,他将水桶放在中间,先扶阿桔坐下,他替她脱了鞋袜把她的脚放进木桶,再脱自己的。
屋子里有点味道,赵沉故意踩住妻子的脚逗她:“嫌不嫌臭?”连续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全身是汗,不臭才怪。
阿桔摇头,再臭她都不嫌。
赵沉笑了笑,舍不得弯腰洗脚,就在水里泡着,看着阿桔道:“你用脚帮我洗,咱们俩说话。”
阿桔便踩到了他脚上,轻轻地蹭,目光从木桶里涌动的水波移到男人脸上,歪头问他:“去看过娘了吗?白天我跟娘把你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娘也挺挂念你的。”
赵沉眼里多了分歉疚:“时间不多,我就没去,明早你替我跟娘赔个不是。”
阿桔应了,把婆媳俩准备的东西都一一说给他听,末了问:“要不要带两个丫鬟过去服侍你?”就算在登州,赵沉过得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乍然去那么艰苦的地方,肯定不习惯吧?
赵沉看着她笑:“你当我是去游山玩水了?让陈平跟着就够了,再说带丫鬟,你真的放心?”
阿桔咬咬唇,望着他眼睛道:“云南又不是没有好看的姑娘,我若真不放心你,就算你不带丫鬟,我也会多想的。”
“那你到底放不放心啊?”赵沉把妻子的脚抬了出来,一边托着给她擦脚,一边笑着问。
他目光专注,认真地把她每个脚指头都擦过,这样一心一意给她擦脚的男人,阿桔怎么会不放心?其实她确实不放心,对着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道:“我不放心你的身体,所以你要说到做到,早点回来,毫发无损的回来。”
赵沉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会的,现在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他有母亲要奉养,有妻子要白头偕老,有女儿要爱护一世,全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没完成之前,他怎么舍得不回来?
擦过脚,他打横抱起妻子进了内室。
炕头他们的女儿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了扇子似的影。赵沉将妻子放进自己的被窝,他俯身趴在炕沿前,目光在女儿小脸上来回转动。想把她叫醒,看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她笑眼弯弯,听她呀呀自语听她欢快的笑声,偏偏又舍不得真叫醒。女儿现在能安安稳稳睡一整晚了,突然叫醒,以她霸道的小脾气,肯定会哭的。
哪怕他只离开一年,回来时女儿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吧?
那时候她一定不认得他,谁让他这个爹爹错过了她一年的成长?
赵沉眼睛有点酸。
他舍不得妻子,更舍不得女儿。
看多久都看不够的,可女儿睡着了,妻子还醒着。赵沉轻轻亲了一下女儿脸颊,再看一眼,飞快转身去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