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还因为她的生气而欢喜,现在想想,如娘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她还无理取闹,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他先放了她?昨天他说退亲,她还说气话般让他去跟她爹提……
不会,那个小时候跟他一起玩捉迷藏的姑娘,那个看他衣服破了会拿回家让她娘帮他缝补的姑娘,绝不可能有那种心机。
只是她长大了,她生的太美,她被纨绔看上了,他保不住她的人,怕是也保不住她的心。
如果他也有钱,如果……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个下地干活的粗人,她答应嫁给他时他就开始做梦了,现在,梦醒了。
回到家后,孟仲景去了新房,闭着眼睛躺在炕头,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想到甜蜜的地方会笑,笑着笑着变成苦笑。午饭弟弟叫他,他不想吃,晚饭父亲亲自来叫他,孟仲景不想让家人担心,勉强打起精神去了,却是食之无味。
饭后闲聊,孟老爹问他明天去林家穿哪件衣裳。
孟仲景愣住,想到了阿桔的姨父姨母。周家是镇上大户,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特别是阿桔姨母,极其喜欢送阿桔姐妹俩衣裳首饰。他们没有瞧不起他,可每次过去做客,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林贤体贴地跟他说话,却不知道这份体贴也让他难堪。
或许,他确实该醒了,从始至终,他都配不上阿桔,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心中愁苦,回到新房后,孟仲景把为成亲准备的酒拎出来一坛。盯着坛口,他犹豫不决头疼欲裂,最终闭上眼睛揭开,仰头灌下。他放弃了,他成全她,她那么美,就该做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而不是跟着他吃苦受累。他呢,他就该娶个相貌平常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面孔。
孟仲景怔住,放下酒坛看向窗外。外面明月高挂,她说二更天要等他,她一个孤身女子,真的敢走夜路去棒子地吗?她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孟仲景不太放心,悄悄出了屋门。
林家。
阿桔又失眠了。
不知是因为这一天孟仲景都没有如预料那般过来找她,还是因为明日那人就要来家里做客,她心里很不安,各种念头翻来覆去,快要折磨死人。阿桔抓着褥单,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不行,闭上眼睛,脑海里两个男人的面孔交替出现,偶尔也会有如娘,她跟孟仲景站在一起,一起斥责她。
眼角泪珠滚落,阿桔没有理会,任泪水流到耳朵里,变凉。
身侧突然有人慢慢坐了起来。
阿桔呼吸一窒。
她闭着眼睛,听如娘小心翼翼穿衣下地,她好像还拿了什么,阿桔没敢扭头看,紧跟着就听如娘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