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总有照不到的地方,燕京城天子脚下,可每日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也不少,有点家门还好,那些无权无势的,大多如草芥入海,连个波涛都没惊动一下,就沉没下去再也看不到了。
“这薛昭是什么来头?”陆玑疑惑:“燕京城的官户里,没听过这么个名字。”
文纪顿了顿,才道:“要说这薛昭也不算燕京城的人,他是当今中书舍郎,沈玉容的小舅子。沈玉容先夫人,薛芳菲的亲弟弟。当初薛芳菲出事后,薛昭大概是听闻此事所以进京,没想到刚进京就丢了性命。”
“薛芳菲的弟弟?”陆玑一怔,随即摇头:“这倒是没想到。”
提起薛芳菲,燕京城也算无人不知。但薛芳菲弟弟这回事,的确是没几人晓得。看来当时这件事处理的很快,并未激起风浪。
“可薛昭和姜梨有什么关系?”陆玑更疑惑了,“薛家和姜家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一起,姜梨在青城山呆了八年,这期间应当不会和薛昭有关系,而且薛昭去年死了,姜梨今年才回来,也不会是姜梨回来后认识的人。”他迟疑了一下,问:“薛昭曾经到过燕京?或是青城山?”
文纪摇头:“应当是没有,薛昭从小在襄阳桐乡长大,没有离开过桐乡。生前第一次来燕京城,就是去年,还未见到薛芳菲就死了。”
陆玑看向姬蘅,道:“这就奇了。”
两个八竿子也打不着一起的人,如何有交情。而依文纪所说,姜梨会为悼念薛昭而难过。文纪不是一个会夸大其词的人,他说姜梨看起来有些悲伤,姜梨就是真的有些悲伤。
姜二小姐就算是再如何善良,也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露出难过的神色。更不用说姬蘅说的,姜梨今天绕这么大一圈子,就是为了去看薛昭的坟冢。若非熟识,至于么?
可任凭陆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或许……”文纪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一个猜想:“这位薛昭和姜二小姐曾经有过什么,姜二小姐青睐薛昭?”
“你不是说他们二人过去不可能有见过的可能?”陆玑道:“见到没见过,如何来的青睐?”
这倒也是,文纪不说话了。
姬蘅眯了眯眼,忽然道:“薛昭是襄阳桐乡的人?”
文纪:“正是。”
“姜梨的亲生母亲叶珍珍是襄阳人,薛昭也是襄阳人……”姬蘅道:“不用查姜梨和薛昭的关系,从薛家查起。”
“薛家?”陆玑疑惑:“状元夫人薛芳菲,她父亲好似只是个小吏,家中人口单薄,没什么特别的。”
当初的薛芳菲艳绝京城,但也令人惋惜。有人说若是薛芳菲的出身好一些,凭她的样貌才学,做个王妃绰绰有余,进宫当个娘娘也绝不高攀。可惜她的父亲偏偏只是个小吏,这便让她只能嫁给一个白身的秀才。虽然后来沈玉容也高中状元做了官儿,但正因如此,也会有人说薛芳菲配不上沈玉容。
试想,若是薛芳菲是个官家女儿,只要官职稍稍不是很低,又怎么会有配不上一说。
这么一个平凡的薛家,哪里值得人去特意留意?陆玑不明白,就算姜二小姐形迹可疑,又因为屡次败坏姬蘅的计划,让姬蘅注意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薛家,就实在想不出重视的必要了。
“别忘了,姜梨即将和叶明轩一道回襄阳,不觉得很奇怪么?”姬蘅唇角含笑,目光却十分清明,他道:“以姜二小姐的性子,怎么会抛下姜家得胜的城池,忽然转战别地,无非是襄阳有更重要的东西。”
“她不是回去与叶家重修旧好?”陆玑问。
“姜二小姐可不像是有情有义的人。”姬蘅懒洋洋道:“之前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回襄阳,现在明白了。”
“她和薛家有关系,或者说,薛家有她要的东西。”
文纪和陆玑二人听罢,心中各自百转千回,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倘若旁人这么说,他们只会说这人胡说八道,姜二小姐和襄阳一个小县的薛家,能有什么关系?但姬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