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没有急着回答姜玉娥的话,只是盯着姜玉娥细细看了一遍,嘴角含笑。她的笑容温柔澄澈,没有包含任何一位在里面,却无端的看的姜玉娥有些发慌。
为了冲破这种压迫感,姜玉娥问姜梨:“二姐盯着我看做什么?”
“没什么。”姜梨云淡风轻的道:“只是觉得五妹如此为我忧心,心里有些感动,只是……”她淡淡道:“五妹的这份用心,不知母亲和三妹知否?”
姜玉娥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急于过来戳姜梨的心窝子,却不知那句“为二姐鸣不平”落在季淑然母女耳中,又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姜玉娥勉强笑道:“这是我与二姐的贴心话……”
姜梨瞧着姜玉娥,笑了笑:“其实我的亲事,五妹不必太过担心。我父亲是当朝首辅,燕京城再不济,也能寻个官家嫁过去。便是母亲不为我担心,还有父亲和老夫人,我是姜家大房的嫡女,还能低嫁了不成?”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玉娥:“五妹虽还没及笄,但不如多管管自己,三叔如今的仕途并不见光明,依照三叔和三婶的势,五妹日后会嫁到什么家,还是不好说。”
眼见着姜玉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姜梨心情顿好,继续不紧不慢道:“这世上,要知道,才华容貌性情品德虽然都很重要,可要没了家世,什么都不是。要不,你看京城倚红楼的那些姑娘,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美若天仙,蕙质兰心,可也就一辈子是个姑娘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姜玉娥回答,就带着桐儿飘然而去。
自是没看到身后姜玉娥是什么表情。
回去的路上,桐儿一路笑的打跌,待回了芳菲苑,又将此事一字不落的讲给白雪几人听,说完后,大笑道:“你是没看到五小姐当时的脸色,哎唷,咱家姑娘可真能耐,拿五小姐和燕京城的倚红楼姑娘们相比,五小姐一定气炸了,啐,谁让她没安好心,故意挑衅!”
“五小姐干嘛老是和咱们姑娘过不去?”明月年纪小,好奇的问:“若是三小姐和姑娘过不去,那是因为三小姐和姑娘都是大房的嫡女,三小姐争风吃醋,可五小姐是三房的人,姑娘又没碍着她。”
“见不得人好呗。”桐儿脱口而出,“非要人人都如她一般苦大仇深,凭什么呀,姑娘是金枝玉叶,她干嘛时时和姑娘比。姑娘比她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姜梨听着自家丫鬟们的议论,笑着摇了摇头。
姜玉娥图什么,无非就是不甘心罢了。姜玉娥希望看见自己过得落魄料到,伤心不已,这样就能让她觉得比自己高人一等。姜玉娥甚至希望用周彦邦刺激自己,可姜玉娥不懂的是,姜梨对周彦邦,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兴趣。
周彦邦于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还是个挺讨厌的陌生人。
姜梨道:“有这样的人,出身不好却不安分,成日想着跃上枝头,以为世上全都是不公,心中不甘心。这样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几个丫鬟似懂非懂的点头。
姜梨想着,这样看来,其实姜玉娥和沈玉容是一样的人,越是身份卑微的人,尝到了高处的滋味,对高处越是向往,生出执念,便越是不择手段也要往上爬。只是姜玉娥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不甘心,而沈玉容太懂得掩饰自己的不甘心。
掩饰好到连自己结发妻子也没能察觉,还以为他是一腔热血的热情抱负。
真是可笑。
姜梨的笑容慢慢沉寂下来,她又想起在晚凤堂里,姜幼瑶看她的目光,那种似曾相识的目光,让她到现在都还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