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坐立不安,为了不叫自己想太多又出去,他抓着宗元信问。
“大人,容九体内的毒性,是不是会影响到他的性情?”
宗元信:“这要看是什么阶段。这毒属阴寒,他的性情清冷,多少有这的影响。经过调理,应当是好了些。不过,有时用药太烈,也会叫他失控。”
惊蛰微讶,轻声:“这药,对他身体,可有危害?”
宗元信下意识看了眼惊蛰,单单刚刚这话,就有所觉察吗?
“不付出点代价,怎可能拔除毒性?”宗元信摇了摇头,“他不是你,他可是毒,这毒性蛰伏这么多年,要是能这么简单就拔除,也就用不到我。”
他琢磨了下,摸着胡子。
“不过,这药性冲突再是烈,也没有他身上的毒发作起来,要更厉害。不知你可曾见过,他夜半惊醒的模样,哈,怕是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惊蛰顺口接上。
“只见过一次,他不肯多说什么。”
那还是惊蛰第一次见容九那个模样,就像是一头痛苦的巨兽,气势仍叫人惊恐,更带着沉默的煎熬。
容九在某些事情上,就像是沉默的雕像,什么都不肯说,却更叫人担心。
宗元信原本说着话,一边聊着,一边仰头在看着门外,那想要看好戏的神情十分明显,可听到惊蛰的话,他却猛然转过头来。
那速度之快,让惊蛰都担心,他将头给甩掉了。
惊蛰不自觉蹙眉,轻声说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思索着刚才说的话,难道是有那么一两句,让宗元信察觉到容九的身体更为不好了吗?
宗元信越过大半张桌子,一把抓住了惊蛰的手,惊叹地说道:“别叫我大人,我叫你大人都行,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惊蛰满心疑窦:“这是何意,是容九哪里,不对吗?”
宗元信抓紧惊蛰的手心,大声说道:“当然不对,是哪里都不对。”
毒性在景元帝的身体内潜伏太久,夜半醒来就会发作,烧得骨头都在发痛,只要是个人就无法忍耐,中毒者有许多都是熬不住自杀的。
尽管有时候发作起来并不是那个德性,可那也是痛苦的。
不然景元帝每次醒来,暴虐至极,下手更为残忍,见人就杀?
他就算再怎么残暴冷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杀人,平日里还得有个心情不好呢。
那时候,就算是宁宏儒,石丽君这等跟在他身边那么久的人,也是不得不跑。
要是继续留着,焉知有命在?
可惊蛰刚才说什么?
他直面过景元帝发疯的模样?
这不仅是个崭新的事实,还更是一个宗元信从未接触到的情况,他恨不得惊蛰立刻将来龙去脉全都讲清楚。
“宗大人,还请自重。”
石黎入门来,一眼就望见宗元信抓着惊蛰不撒手,那亲密的模样,让石黎看了更加面无表情。
景元帝虽不是那种,一看到惊蛰和其他人有点接触,就会发作的脾性,然宗元信看着惊蛰的眼神实在太狂热,石黎不得不防。
毕竟宗元信有时候的癖好,实在是太古怪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看上小郎君的身体,想把他做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宗元信不得已松开手,却还是殷勤地看着惊蛰,那热情的模样,的确将惊蛰看得背后发凉。
他眼睛的余光瞥到石黎的身后还带着个人,立刻说道:“大人,你不是想知道外头的情况吗?现在人来了,还是先听听看吧。”
宗元信不耐烦地挥手:“谁稀罕看戏,我不听。”
……这不是你自己想看吗!
宗元信盯着惊蛰的眼神实在太热切,石黎忙让身后的人上前一步,不顾宗元信的意愿开讲。
“慎刑司来了两位少监,说是有人举报了小郎君私相授受,贿赂上官,藏有禁品等几项罪名,这才前来,想请小郎君去慎刑司走一趟。”
石黎身后这人,惊蛰看着也眼熟。
这不就是最开始,和石黎一起守着他的那个侍卫吗?
他说出来的话,让惊蛰的脸色微动,私相授受?
这说的人,是容九吗?
和惊蛰熟悉的人都知道,的确一直有人在持续不断地给他送东西,那些东西往往是由着郑洪送来的。
这事经不起查。
只要去翻惊蛰的房间,查一查郑洪出入的情况,那就一清二楚。而且,这还会把郑洪做的那些小买卖一起牵连。
这些采买宫人动的手脚,慎刑司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掀开来,这底下全是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