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一日,肖折釉一清早就醒了。她静静躺在床上,望着架子床顶的帐子,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上一次嫁给霍玄的时候,也是一清早就醒了过来。彼时宫中很乱,处处都在迎接新帝,她身边伺候的人没剩下几个了。她明白要从住了这么多年的皇宫搬走,从此将余生交付给另外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人。
肖折釉还记得,她当初心里丝丝缕缕的憧憬。
她还亲手做了个同心结,听说放在枕头下面,会夫妻和睦恩爱百年。可惜她出宫的时候太过慌乱,那个仔细编成的同心结遗落在再也没有回去过的浮梨宫。
肖折釉闭上眼睛,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丫鬟推门进来,肖折釉睁开眼睛,眼中恢复往昔的平静。
霍玄在祠堂里坐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他起身,将盛令澜的牌位端端正正地摆好,然后才回到房中换上大红的喜服。
原本霍玄被软禁于此,很多原本应该来参加喜宴的人都犹豫再三,而不能来。原本霍府也觉得会是一场十分简单的婚礼。可谁也没有想到,宫里的公公一清早就来了霍府传消息,说是皇帝要来给霍玄主婚。
消息传开,那些原本有着诸多顾及的人纷纷马不停蹄赶来祝贺。朝中局势分秒变化,此时竟是谁也猜不透定元帝的用意。
霍府忽然又变得热闹起来,如果忽略掉府外的官兵的话。
爆竹声响,吉时到。
“来,吃两口。”苏若云喂肖折釉吃了上轿饭。
“多谢苏四夫人。”肖折釉真心道谢。
这上轿饭本来应该由母亲亲自来喂,可惜肖折釉两世出嫁的时候,母亲都不在了。
“姐,我背你。”
陶陶虽年幼,肖折釉生得娇小,他倒也背得动。
陶陶将肖折釉背在背上,红着眼睛说:“姐,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可得告诉我。”
旁在一旁的罗如诗“呸”了一声,说:“你这孩子少说不吉利的话!”
陶陶哽了哽,不吭声了。
肖折釉“嗯”了一声,笑着说:“放心吧,姐姐若是有事一定会告诉陶陶的。”
大红的轿帘放下,遮了视线。肖折釉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上,从遮颜的红绸下,望着脚边的火盆,听着外面的小声议论。
消息显然还没有传得人尽皆知,外面的人只知道霍玄要续弦,对方是个小门小户的孤儿,别的倒是不太清楚了。流进肖折釉耳中最多的议论还是祝福,以及几句带着酸意的“飞到枝头”。
人言虽可畏,倒还不至于影响了肖折釉波澜不惊的心境。
花轿停,出轿小娘轻轻拉了肖折釉的袖子三下,肖折釉这才出轿。跨马鞍、步红毡,喜娘将彩球绸带的一段递到肖折釉的手中。
肖折釉知道红绸的另一头在霍玄手里,红绸被拉动了一下,肖折釉垂下眼睛,任由霍玄拉着她往前走。
在赞礼者的高喊声中,肖折釉随着霍玄一并跪下。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许是因为经历了一次,肖折釉平静地跟着步骤进行,似将前世的成婚步骤重新演绎了一遍。直到赞礼者高喊:“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肖折釉这才恍惚了一下,霎时从前世的婚宴中回过神来。哦,她不是盛令澜,不是什么重复演绎。她是肖折釉。
喜娘将秤杆递给霍玄,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
大红的盖头篷掀开,低着头的肖折釉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适应屋子里的光。她慢慢抬头,看向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