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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王殿下与许长安的婚事而喧嚣欢闹之时,大司马府却罕见地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许道宁的长子,许长安的大胖侄子,安安静静地窝在娘亲怀里,黑濯石般的眼睛瞅了瞅沉默不语的祖父,又瞅了瞅拿帕子拭泪的祖母,最后拇指也不啃了,只哇地一嗓子,声嘶力竭地哭了出来:“哇啊哇啊——”

于是,哄孩子的拨浪鼓声,轻微的拍打声,幼儿的哭声搅成了一片。

“元祁乖啊,不哭了不哭了。”柳绵心疼不已地从儿媳手中接过孙子,又哄又逗地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

一旁的许慎见妻子动作僵住,连忙问道:“他说的什么?可是要什么玩具?”

柳绵心情复杂望了眼丈夫,没说话,默默将手里的长孙递了过去。

片刻后,听清嚎啕大哭的长孙嘴里嚷着什么的许慎,脸色五彩纷呈般精彩。

那牙还没长全的胖小子,正口齿不清地哭着要“弟弟”。

而早在许慎出宫之际,一位乌衣的太监,鬼鬼祟祟地跟着他马车后头,去了城外的寒山寺。

暮色将临,寒山寺络绎不绝的香客,犹如知倦的飞鸟,零零散散地归巢去了。

松香四溢的寺庙后院,野趣横生的小亭内,几只野鸽被人指间的馒头碎屑吸引,迟疑着收了翅膀。

“过来。”

一把仿佛水中泠石的清冷嗓音,轻轻掠出了冬日雪花般的唇峰,荡漾进稀薄的夜色。

灰色野鸽受到温和的蛊惑,踌躇地朝布衣僧人的方向,迈出了爪子。

就在那灰色的小东西,探头探脑地伸出尖喙,即将啄食僧人掌心里的馒头屑的瞬间,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翻过了墙,落在了布衣僧人身后一丈处。

扑棱翅膀的声音响了起来,受到惊吓的野鸽,慌乱拍着翅膀飞远了。

僧人垂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青石砖,良久,他斜过掌心,将手里的馒头屑倒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什么事。”有条不紊地清理干净掌心,僧人缓慢开了腔。

黑衣人始终佝偻着头,不敢抬高半寸下巴。直到被问起,才略微挺了挺僵直腰背,简明扼要地禀告:“许惜起疑,边陲兵力部署图乃是故意伪造,甲秦恐已暴露。”

“可惜了。”说是这么说,僧人的语气却丝毫没有惋惜之意。

他略略转过头,亭下的灯笼被风吹动左右晃荡,昏黄的光线几次险险擦过他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映照出他的脸,又被风挟持着换了个方向。

维持着侧头的姿势,僧人淡声道:“既然被发现了,就让他把罪名往右相身上倒。”

“左右九族都被斩了的人,再加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也无甚大碍。”

黑衣人等了会儿,没等到别的吩咐,便用力一顿首,应了个是。

乔装打扮过的乌衣太监,躬着腰背赶到小亭,刚好与黑衣人擦肩而过。

“殿下。”太监见到亭内的布衣僧人,立马磕头行礼。

“怎么了?”僧人嘴唇嗡动,默念着观音经,如玉雕的手指,随着念诵,缓慢拨弄着佛珠。

然而下一刻,僧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倏地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