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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乍然听见好友断袖,心情会大起大伏,会觉得难以置信之类的。

事实上,他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释怀。

“猜测成真了。”许长安默不作声地想。

他抬下巴往安子晏身上的伤痕一别,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照安尚书古板守旧的性子,多半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独子断袖。

许长安这样想着,不免有些为好友担忧。

那料安子晏闻言,反而奇怪地一扬眉,问道:“什么怎么办?”

“你和孟衔……”微微停顿了会儿,许长安道,“尚书大人会同意你们俩的事?”

“你说这个呢,”安子晏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成功把许长安弄得提心吊胆后,龇牙一笑道:“我爹已经同意啦。”

“他把我打了一顿,问我能不能跟孟衔断了,我说不能,于是他又把我打了一顿。”

安子晏毫不在意地聊起自己惨遭家法的往事,神色十分轻松,若不是他脸色实在过于难看的话,看起来就像在跟许道宣聊风月所哪位姑娘更美丽动人似的。

“然后尚书大人就同意了?”许长安讶异地挑高了眉毛。

安子晏没好气道:“不然呢?难道还要再打我一顿?”

许是抬着头说话太累,安子晏把下巴垫回软枕上,接着道,“反正我和孟衔也能有孩子,安家又不会断了香火。”

“不是等等,”许长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安子晏疑惑地看着他,重复道:“反正我和孟衔能生孩子,安家不会断了香火……长安?长安你没事吧?!”

“太保快扶着长安坐下!”

“来人,快来人,人呢!”

“去请太医!要木太医!”

安抚仆从听见自家公子声嘶力竭的喊叫,惶惶跑了进来,得了吩咐又赶忙跑出去。

这连番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安子晏他娘,于是遣人通知大司马府,询问许长安昏过去缘由,教训口没遮拦的安子晏,准备赔礼说辞等等等,整个尚书府很快就陷入了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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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安盯着头顶翠账上的刺绣纹路,心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荒谬。

距离他昏迷醒来,过了快两个时辰了。

他被亲兄长接回了府,现在正躺在自己的卧房里。

卧房门紧闭着,楚玉不知道哪里去了,夕阳余晖透过镂空花纹的窗户,照进空荡荡的室内,显得寥落又萧瑟。

帷帐撩了上去,被拘束住的视野登时变地开阔不少。许长安一动不动地躺着,从他的视角余光望过去,刚好可以看见不远处,小榻上放的那只青碧色琉璃浅口缸。

缸内,有粒被清水浸泡地乌黑油亮的种子。

——那是他的小侄子。

听闻他因知晓男人与男人可以生子而昏迷后,他温柔善解人意的大嫂着人送来的。

说是让小侄子陪着叔叔。

说实话,许长安并没有因此觉得受到安慰。相反,他更惆怅了。

他有点不敢想。

万一嫁给薛云深,岂不是也要生出一枚种子来?!

许长安连忙打断了这种恐怖的念头,他幽幽地出了口气:“唉。”

就在他在这感叹往事如风人生似狗的时候,他爹进来了。

许慎来倒也没做别的什么“火上浇油”“伤口撒盐”之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