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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房回到了卧房。

“小公子是受了惊吓,有些心神不宁,待下官开两剂安神药,服下就好了……”

一道年迈苍老的嗓音响了起来,许长安闻声转过头,瞧见胡子花白的太医正起身去开药方。

太医是从小给许长安看病的正一品太医,说是一身本事妙手回春也不为过,当年许长安差点出不来娘胎,就是这位太医施的法子。

非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恐怕只有唯一一处瑕疵了。

——这位太医开的药,很苦,非常苦。

苦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太医去开方子了,端着铜盆过来的楚玉看见坐起来的许长安,当即惊喜地叫出声:“公子醒了!”

于是,还没从又要吃药的悲痛中缓过神,许长安就被拥入了一个带着风的柔软怀抱。

“你这孩子,快吓死娘了!”柳绵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恐慌,她扑到床边,紧紧搂住了许长安。

“娘——”

许长安艰难地发出声音,好不容易从他娘怀里拔出脑袋,就看见朝服都没换的他爹他亲兄长俱围了过来,再不远处,是忧心忡忡往这边探头的大嫂。

“往后不许再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免得昏倒了都没人知道。”见许长安醒了,许慎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他抬了抬手,约莫是想摸一下许长安的脑袋,奈何许长安整个人都被他娘裹在怀里,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只好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语气严肃地训诫一句。

“也不准不带人上街。”亲兄长补充“禁令”。

“下次再遇到钦犯游街那种事,”温柔和蔼的长嫂紧跟其后,“一定要远远躲开,莫要再好奇了。”

见许长安没应声,柳绵不轻不重地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听见没有?”

“听见了。”许长安声音恹恹的。

从古自今,孩子犯了错,家长惩罚的路数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先让孩子意识到错误,接着再罚写反省或禁足这两样。

许长安已经猜到等待他的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

“自省书晚膳前送到我书房来。”许慎照常下了惩罚,他走到门口,又想起许长安以往的劣迹来,于是回头补充道:“若是让我发现你找安家的孩子代劳,这个月就莫想再出门了。”

许长安整个儿都蔫了。

蔫了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洋洋晒晒写完三页纸的反省书才结束。

许长安搁下笔,从头至尾仔细拜读了一遍自己的反省书。

言辞恳切,情感真实,行文流畅自然,没有任何华丽辞藻与拗口词句。

很好。

许长安朝纸张吹了口气,准备等墨迹晾干就呈到他爹面前去。

他身侧,忙着收起墨条的楚玉忽然听见刺啦一声细微响动。

许长安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两人低下头,看见挂在梨花木笔架上,上午还好好的雪兽毛软毫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纹路,紧接着在两人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碎成了一团渣渣。

许长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喜爱的毛笔,再一次落得个死无全尸粉身碎骨的下场。

“楚玉!”许长安咬牙切齿道。

“在!”

“研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