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什么啊,诶,你真想子安来这儿吗?”
邱新志愣了愣,然后放下酒杯道:“不想!当然不想啦,妈的,这餐厅什么都好,就是没意思。米其林三星连锁,跟炸鸡连锁有啥差别?”
“那你扯什么淡?这也不是子安想要做的餐厅。”
“也是,嘿。”两人有默契地相视而笑,虽然价值观和处事方式不同,但对于霍子安和餐厅,他们是有着某种共识的。
邱新志心想,由良辰跟初认识时不一样了。两人相处多了,交情加深,由良辰就像剥了壳儿的熟鸡蛋,会露出里面洁白柔软的一面。而最近由良辰对工作上了心,不那么一副凡事都不在乎的吊样,又显出了他性格里的刚强和聪慧,跟他聊天越发的有滋有味。邱新志越看就越喜欢,但也心知肚明,由良辰最近的转变,多半是因为霍子安。
他有点酸涩地举杯:“还没祝你生日快乐。”
由良辰一笑,“谢了!”两人碰了一杯,把剩下的气泡酒都喝了下去。
下午最热的时分,院子里的遮阳伞都打开了。在晚餐时段之前,他们准备给由良辰庆祝生日。
邱新志和由良辰回到院里时,桌上已经摆了生蚝、烤花椰菜沙拉、梅子渍花生,栗子面包上放了牛油果酱和烟熏火腿,皮塔饼里夹着鹌鹑蛋和烤鸡,拌荞麦面。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准备,因此做的都是简单清爽的手指食物。白葡萄酒和啤酒扎在冰桶里,瓶子上渗出了冰凉的水珠,晚餐时段还要工作,酒精也是限量的。陈朗心体贴由良辰,自作主张在生日蛋糕里加了高度二锅头,霍子安只好当没看见。
每人的玻璃杯里倒了浅浅的葡萄酒,一起举杯道:“由良辰,生日快乐!”
由良辰双手高高举起了杯子,笑道:“多谢!”这大暑天,风吹过来热烘烘的,冰凉的酒流进身体里,只觉得浑身都清透了。由良辰觉得快乐,因为大家的好意,也因为这超出了预期的幸福感。他想象中的三十岁末日,真来到了,也不过如此。
一切都好好的,父母健康地在身边、朋友该浪的浪,该干活儿的干活儿、越来越感兴趣的工作、越来越满的院子……当然也有失去的,秦艾、乐队、在外面游荡的自由,但他本来也没认为这些能长久。
何况,他还有霍子安。看向霍子安时,霍子安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子安笑得那么开心,就像他才是受到这些恩典的人。由良辰感觉到,他和霍子安是站在同一个地方的。这么些年来,各段长长短短的感情之中,他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跟对方齐头并肩地站在一块,晒着同样的日光,面向同样的人和前方。
他要努力跟上霍子安,他要子安留在这院子里,安心地做着他的梦,这里是他的家,也会是子安的家。他爱这个院子——他从没承认过,自己那么不情愿回到家里,除了因为母亲的控制外,还因为他那么爱这胡同,不堪忍受一波又一波的变化。直到霍子安的到来——
那是冬天的午后,太阳同样猛烈。他掀开门帘时,第一次见到霍子安在院子里,脱下军大衣,笨拙地甩了甩,飞扬的尘土,像灰色的雪落在了他身上。他打了个喷嚏,一脸懊恼的样子。那时候由良辰就想笑,觉得这人真二,二得还有点可爱……这人会蹲在院子里观察那些零落的花草,甚至放进嘴里尝尝,独自一人哼着《千里走单骑》,还会在大槐树下发呆。他从霍子安的眼里,看到了不同于别人的温柔,于是他就知道,霍子安跟之前来这里的人不一样,至少,他的目标并不一样。霍子安知道这里的好处,并且不会为了一碗肉而毁掉它。
从那时候开始,他对霍子安放了心。如果改变是避免不了的,他愿意把它交给霍子安。这是他埋在肚子里一个小小的宏图大计——他并没有什么大志向,也没有非要完成的什么梦想,他又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必要时他会变身奥特曼,保护他觉得重要的一切。
“由良辰,许个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