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绛循着苍耳,在芒山中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之前遭遇黎三行的那个洞穴前。
此时顾出白额角已经布满了汗水,一部分汗水顺着他脸部的线条落在了地上,余下的则划过下巴、脖颈、锁骨潜入了衣内。
“你且歇息下罢,你初次用追踪术,怕是心力不足。”时绛定在神龛前,从怀中摸出一条锦帕递给顾出白,“擦擦汗罢。”
顾出白却不接,循着之前的习惯,把脸凑了过去。
时绛犹豫了下还是凑上去细细去擦汗水,从额角到锁骨,顾出白肌肤的温度就这么透过一层薄薄的锦帕传到了他的指尖,他的指尖被这温度烫到了,手指颤动了下,好容易擦完最后一点汗水,他的手指就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开去。
顾出白并未觉察到时绛的不寻常,从许久以前,他便老是将食物吃到脸上,时绛总会替他擦去,修炼时,时绛也会替他擦汗,甚至他幼年时,时绛还帮他沐浴擦身。
顾出白深吸了一口气,复又集中精神去感知老板娘。
老板娘的气息就在不远处,他循着气息转到同神龛呈对角的一颗岩石旁边。
岩石有些裂开了,缝隙中抽出点草尖,而岩石旁边则有一棵高大的杉树。
“这块石头应该有蹊跷。”顾出白一面观察着岩石,一面道。
时绛取出一个火折子,凑近,细细地观察着岩石的纹路。
岩石本就不甚平整,但居中有一处却是明显比周围要矮上毫厘。
时绛怕有机关,一旋身,将顾出白拢在怀中,才伸手覆在那处凹陷。
就在手掌接触道岩石的那一瞬间,地面却一下子裂了开来,俩人再无站立之地,直直地往下坠。
时绛一手扣住顾出白的腰肢,一手唤出“青凤”,脚尖点着岩壁,迅速地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个地下洞穴,两旁点着蜡烛,洞穴透风,蜡烛微微地颤动着,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把守,未免惹眼,时绛又将“青凤”收了回去。
俩人站定,时绛松开顾出白,手一点将顾出白变成了一只穿山甲,而自己则摇身变成了黎三行。
变身完毕,时绛将顾出白放在掌心,盯着他小小的眼珠子道:“黎三行是穿山甲妖,出去了一趟,捡了只同类回来,并不稀奇,你且呆在我袖中,我先去查看一番。”
顾出白点点头,而后,他就被放入了时绛的袖口,呼吸间,尽是时绛的气味。
时绛又伸手在身上化了几下,手指所到之处,皆皮开肉绽,流出黑血来。
他面色苍白,捂着胸口,踟蹰着朝溶洞深处走去,一路留下一串血印子。
他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终于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灰衣,面容普通,冲着时绛叫道:“你可回来了,那两个人的首级在何处?”
黎三行已失去意识,自然是不能答话的,时绛装作没有看到那人,径直向前走去。
那人被时绛拉在了后头,复又小步跑到时绛面前,对时绛趾高气扬地道:“神医在等你,你且随我来。”
如此甚好,时绛就怕找不到游商的所在的位置。
灰衣人将时绛迎到一处药草地前,药草密密麻麻地长着,不少含有剧毒。
时绛立在药草地前不言不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游商才姗姗而来。
游商伸手摸了摸时绛的右手——此处和黎三行一般只有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