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来的一具骨架阴森森地立在微弱的烛光里,而骨架的指骨穿过了赵大官人的胸口,指骨沾着血,血一滴一滴地从雪白的指骨落了下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昏暗的地牢流窜着。
时绛懒得管赵大官人死活,反是将白符中的头颅放了出来。
头颅飘在半空中,惊喜地道着:“我的骸骨,我的骸骨……”便一下子飞远了。
赵大官人口中吐着血沫子,向时绛伸出手去,流着泪呼救:“救我……救我……”
时绛不理会他,转而转身去追头颅。
顾出白站得离赵大官人极近,一下子就被抓住了衣襟。
垂死的人的力气大得很,几乎要将顾出白提起来了,赵大官人连声道:“救我,救我……”
顾出白瞧见那赵大官人眼中布满了绝望,不知被他剥皮取骨的人是否也是这般的眼神。
顾出白用左手食指轻轻点了下赵大官人的手腕,面带些许怜悯,轻声道:“你且下去好好赎罪罢。”
话音刚落,手腕竟垂了下来,怕是断了骨头。
那具白骨有趣地问道:“这位小公子,你不救他的话,我可就下手了。”
白骨的声音很年轻,应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
顾出白侧过身去,而后他听见一声悲鸣,再然后寂静的地牢,只有他自己心口的鼓动了,别无一点声音。
白骨发了狠,将赵大官人的肚子破开,把里面的脏器肠子都拿出来,玩耍了一番,又觉得没趣了,随意丢在一边。
而后,白骨又剥了赵大官人绣了金线的衣衫,仔仔细细地将自己骨头上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
第18章霜降篇·第六章
那白骨擦拭完沾上血的肋骨,又去擦头骨,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一点点擦拭指骨,明明没了皮肉,却显得优雅而闲适。
顾出白趁着白骨擦拭的功夫,将边上的五间牢房一一查看了一番,里面肮脏得很,除了偶尔出现的老鼠便再无一点活物,却也没有一点死物。
白骨擦完血将沾满了血迹的衣衫随手一扔,那衣衫跌落在地面上,恰恰覆住赵大官人的破开的肚子,要不是落在外面的肠子,看起来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白骨瞧见顾出白从一间牢房里出来,出声道:“你别看了,除了我可没别人啦,早就被烧了做瓷器了。”
顾出白疑惑地问道:“你死了几日了?你生前可是瓷城人?你是如何被带到这里的?”
“十日,第一日就被剥了皮取肉剔骨,不过我骨相长得好……”白骨呵呵地笑了两声,“买主还没决定好,要拿我来做什么器皿。”
见顾出白不出声,白骨优雅地将手交叠在膝盖,苦笑道:“我家中就是贩卖瓷器为业,家父听闻瓷城的瓷器质地好,就让我来看看,若是名副其实就买几件回去。而后,我就来了瓷城,这儿的瓷器果真是外头比不了的,我兴奋极了,就找了个客栈投宿,打算多留几日。等我醒过来,我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再也回不了家了。我听赵大官人讲,我这幅骨架值五十两,做成瓷器价值可翻数十倍……”
白骨说到这儿有些哽咽了,若是活人怕是早已留下泪来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