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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馥云从入宫后就守了三年活寡,还因无心之失被禁足一年。堂堂国母,被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男人蒙在鼓里这么久,发现了还不能治罪,甚至要憋在心里不能吐露,这日子过得得多委屈?要是换了燕重锦自己,早撂挑子不干了。

可他是男人,楼馥云是女人,对方连撂挑子的权利都没有。她是代表北蜀楼家嫁入皇室,从登上后位起,就注定要老死宫中。

如果一直被皇帝这么冷落着,一生孤苦不说,等太子登基,楼馥云作为一个毫无依仗的太后,下场可想而知。

梁焓是天子,有唯吾独尊的资格,不需要考虑旁人感受。可他是臣子,亦是嫔妃,帝后皆是主子,不能为了自己过得舒泰,就任由旁人挣扎在火坑里。

“娘娘请宽心。我以后会多劝陛下到坤宁宫走动。”

楼馥云心中暗笑,这安国公果然悟性好,若真生为女人,只怕自己半分不是对手。

“皇上不喜欢本宫,来了又有何用?他甚至说过要迎娶后妃,生下子嗣再抱给本宫抚养,结果却娶了你。”她叹息道,“算命的说,本宫此生六亲缘薄,看来是对的。娘家人见不到,相公见不到,孩子也见不到。”

燕重锦心头一紧,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皇嗣是大问题。虽然梁睿已被立为太子,但他并非梁焓亲子,更非健全之人,能否堪当大任很难说。

况且,梁焓身为梁氏子孙,又是天子,他不能因为自己而断后。若真如此,燕重锦就是大淳社稷的罪人。

梁焓原本就被朝臣和宗室催得心烦,等回了长相宫,燕重锦居然也把自己往坤宁宫推,不禁有些火大。

“女人哭两鼻子你就心软?那姓楼的分明在拿身份之秘拿捏你!”他不满地道,“老子就不去!看她敢耍什么花招”

燕重锦继续劝道:“不管皇后什么打算,陛下终归要有子嗣,不和她生也要和别的女人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已过而立之年,这样逃避不是法子。”

“何时生子是朕的事,和谁生也是朕的事,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梁焓堵着口气,质问道,“燕重锦,你就这么希望朕临幸别人?!”

他当然不希望,可不希望有什么办法?他又生不了!

燕重锦苦笑道:“臣妾若真是女人,定会做独宠后宫的妒妇,给陛下生上七八个孩子,长相宫里才热闹。”

可拉倒吧,忽悠谁呢?!操都不让操还给老子生七八个,你有丝分裂怎么着?

见梁焓依旧满脸不高兴,燕重锦将小粑粑抱过去,施以美猫计。

“陛下总不能叫我守着只猫过日子吧?”燕重锦道,“不如找个身份低点的宫女,生出来抱到长相宫,我自然当亲儿子养。”

“好主意,你去和宫女生吧,生出来朕也当亲儿子养。”

“臣妾办不到。”

“你办不到的事凭啥让朕办?!”

“陛下是天子,要延续梁氏的血脉,皇室多子才有益于社稷稳固,自然和我不同。”千年的代沟横亘在两人之间,燕重锦觉得有理也说不通了。

“反正朕不想碰女人,尤其那个楼馥云,她可是我表妹啊!”梁焓道理都明白,但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他甚至在思考有没有人工授精的可能。

“表妹怎么了?”燕重锦不解地道,“亲上加亲太常见了,就连先帝和”

“好了,你不要说了!”梁焓不想让对方提醒自己是个的产物,他也没力气解释现代遗传学和伦理学,只能粗暴地打断道,“此事再议吧,朕现在不想讨论。”

燕重锦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那一夜,两人破天荒地睡了一觉。

单纯的一觉。

梁焓起初以为对方白日坠马,身体不适,也没在意。谁知燕重锦一连半月都安分得像太监一样,不禁让他心生疑窦――这人莫不是坠马时,摔到了什么要命部位?

“你咳,不举了?”他关切地问道。

若是以往,这种挑衅会换来一场彻夜不休的狂风暴雨。然而,燕重锦却用疑似性冷淡的眼神看了看他:“臣妾近日乏了,伺候不了陛下皇上可以去找旁人。”

梁焓坐起身:“你什么意思?”

对方忽然下了床,郑重地跪在地上,叩首道:“燕重锦可以做祸水,但绝不能让陛下断后,更不能让你因我背上昏昧之名,否则我就是千古罪人!臣妾无法强迫皇上做什么,只能用这种办法,恳请陛下去坤宁宫吧”

半月以来,朝臣有关皇嗣的谏言愈演愈烈,民间也传出了谣言,连宫中都出现了闲言碎语。坊间的话本更描绘得生动传神,仿佛陈贵妃就是魅惑君王的狐妖,俨然已将帝妃二人比作商纣妲己。

燕重锦名声从小臭到大,无所谓声誉。但梁焓在位十余年,励精图治,开辟中天之世,是大淳历史上少有的明君,如何能因他一人蒙受污名?

“姓燕的,你他妈真是深明大义!”梁焓气得将枕头摔在他背上,“喜欢把朕往女人怀里推是吧?好,朕成全你,你可别后悔!”

皇帝当夜去了坤宁宫,一住就是半个月。宫中立即转了风向,皆道皇后得势,贵妃失宠。

梁焓心里清楚,后宫和朝堂一样需要制衡。即便做不到雨露均沾,起码也不能旱得过旱涝得过涝。他对燕重锦的独宠,太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冷落对方一阵,也免得长相宫总处于风口浪尖。

至于他在坤宁宫都做了什么嘿嘿

燕重锦心情压抑,时常到御马苑遛马。偶尔撞上焓焓和另一匹汗血马亲热,胸中更觉酸楚。

可后悔有什么用?就算重来一遍,他也还会那么做。梁焓是被自己逼走的,现在再纠结,只会显得矫情。

随意选了一匹马,燕重锦冲到草场里奔了一圈,吹了阵飒爽的凉风,心里总算不那么堵了。

他牵着马回了马厩,竟看到楼馥云也来了御马苑。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陈妃不必多礼,平身吧。”楼馥云穿着一身色泽艳丽的骑装,却仍顶着一张怨妇脸,嘘长叹短的模样,让燕重锦很是不懂。

“皇上最近不是歇在坤宁宫了么?”他问道,“娘娘为何还一筹不展?”

“嗯,是歇坤宁宫了。”楼馥云涩然道,“万岁也体谅本宫,他睡西暖阁,我睡东暖阁,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