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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焓的本意是打发他过来扫一眼,看看某个罪臣有没有被打死,补办手续倒是其次。

燕重锦也知道某人要强别扭,不好意思派身边的人探望,所以就把澹台烨拎来跑腿了,当下了然一笑:“那有劳澹台大人了。”

执笔蘸墨,签字画押,有几分像认罪录供,心头却有种卸下重担的舒畅感。

燕重锦签完最后一字,美滋滋道:“好了。”

澹台烨看他被打得伤痕累累,褴褛的衣衫透着斑斑血迹,言辞间还挺乐呵的,忍不住道:“燕大人精神倒还不错。”

燕重锦仍是笑:“无官一身轻啊。”

隔着面具都能瞧出对方一脸爽快,澹台烨有些犹豫,不知道回宫后该如何复命。

难道要告知皇帝某人被罢官整治得很开心?挨顿板子就像按摩一样通体舒泰?梁焓不糊自己一脸砚台才怪。

他收起笔墨文书,有些多余地安慰道:“燕大人不必失...失落,皇上只是为了安抚东瀛人,等使团走了照样提拔你。”

燕重锦立马摆出一副病怏怏的架势,虚弱地道:“劳烦大人转告皇上,重锦伤势沉疴。虽有报国之心却无尽忠之力,只怕三年两载都不能替皇上效命了。”

“......”澹台烨大概明白此人为何戴着面具了,因为没有脸啊!

“本官自会转达。”他咳了一声道,“如今已经入秋,天牢苦寒,这儿有些衣裳和被褥,请燕大人保重身体。”

“多谢澹台大人关照。”

对方抿唇一笑,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燕大人心里清楚该谢的是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燕重锦看了眼身边的棉被,又抓起一套崭新的衣裳,心头流过一股痒痒的暖意。

这种感觉,就叫幸福吧?

然而他没能幸福多久,天色擦黑之后,气温一降,身上便发起热来。

这是受外伤后常出现的症状,燕重锦起初也未在意,但高热足足持续了一整夜,脑子都烧得有些迷糊。到了隔日,背后开始出现明显的绞痛,浑身肌肉酸疼,没过几个时辰他便陷入了昏迷,且牙关紧咬、食水难进。

燕重锦再落魄也是朝廷大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没人担待得起。狱头不敢耽搁,立即找来狱医诊治。然而狱医切脉许久也找不到病因,只判断症状和破伤风有些相像。

一听这三个字,裴紫衣火速入宫禀报了皇上。

梁焓一笔将奏折上的阅字批歪了,蓦然抬首,盯着他吐出三个字:“你确定?”难道是那晚坠崖感染的?怎么现在才发病?

裴紫衣垂首道:“臣不敢肯定,狱里的大夫能力有限,也有可能是误诊......”

梁焓连夜从太医院点了三名御医,亲自带去了刑部大牢。

燕重锦的面具已经揭了下来,双目紧阖的脸上殊无血色,薄唇苍白如纸,看上去非人似鬼。身上的温度烫得骇人,即便裹在棉被里也瑟瑟发抖。

梁焓心里咯噔一下。

终究是他连累了对方。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燕重锦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还把一个伤患打了五十大板扔到这种阴冷的地方。不见天日,缺药少食,就是牛一样的身板也得被激出病来。

看到燕重锦那张脱胎换骨的脸,夏荣心中惊骇,全凭过硬的职业素质保持镇定,同时掺住了某人打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