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重斜睨了此人一眼,知道对方这是服软了啊,便懒得再说客气话,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孙掌旗,旁边这位是我的老搭档,今天我二人前来只为一件事,想请你帮我们查一个人的底细和行踪。
对方曾经在海棠溪码头一家饭店内出没过,当时他跟这个人坐在临江的座位,这是照片和相关的情况。”
说着左重取出辛力生的照片和一张写有饭店名字、菜单的纸条放到桌上推┴到了孙仁义面前,根本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孙仁义心中叫苦,之前帮军统查黄山官邸属员,他就被其他袍哥骂成了鹰犬,这要是再对码头下手,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望着笑吟吟的苟特务,想到对方一笑就杀人的传闻,他无奈拿起照片和纸条交给茶倌,附耳说了几句。
茶倌边听边点头,然后快步走出后堂,孙仁义目送手下离开,转过头来信心满满地表示很快就会有消息,输人不输阵嘛。
左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既是炫耀,也是展示实力,不过军统不允许在山城有这么嚣张的人,当即轻轻咳嗽一声说道。
“孙掌旗,左某有件事忘记提醒你了,为了防止日本人报复,我派人将你的家人,引你入门的老掌旗请到了一处秘密地方。
老兄你放心,除非是我的人死光了,否则没人能伤到他们一根寒毛,这点我以军统局的名义保证。”
他一本正经地将语言的发挥到极致,毕竟堂堂的公务人员怎么会威胁无辜百姓呢,说完浅呷一口茶水。
放心?
老子放心个锤子!
孙仁义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藏在桌子下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对方威胁他的家人就算了,竟然还把老掌旗给绑了。
想他孙某人几十年前不过是一个贫苦农民,若不是老掌旗先收他入哥老会,后开香堂升他做堂主,他哪会有今天。
难怪都说跟特务打交道是与虎谋皮,这帮人根本不讲祸不及家人的江湖规矩,对金盆洗手的老前辈也是说抓就抓。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仁义深呼吸了几口,准备先把对方哄好了再做打算,不成想左重再一次开口。
“孙掌旗,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害你,连委座官邸都能混进日本间谍,你一个人江湖人拿什么跟对方斗。
一旦让日本人知道你协助军统办事,信不信,用不了三天,跟你有关的人就会全部消失,死无葬身之地。”
警告归警告,其中的分寸左重必须要把握好,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个手眼通天哥老会大老。
孙仁义见他不似说谎,不由得愣了愣,终究是在江湖上跑惯了码头的人精,马上起身躬身表示了感谢。
左重压压手让其坐下,忽然又笑着开了个玩笑:“当然了,若是孙掌旗跟日本人合作,那便不用担心这些了,说不定还能借机一统山城哥老会嘞。”
“左长官!”
孙仁义面色一变,语气陈恳道:“您知道我哥老会的由来,爱国忠义、保家卫国是我等袍哥安身立命的根本。
倭人杀我同胞,占我国土,孙某虽是一介草莽,但也知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绝不会行认贼作父之举。”
这两句话他说的异常诚恳,有句话叫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低层老百姓有着自己朴素的是非观。
这下房里的气氛缓和多了,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着哥老会对官邸属员及其亲属的调查进度,时间眨眼便过了几十分钟。
就在左重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茶倌匆匆回来,头发和衣服上都是湿漉漉的泥水,浑身的土腥味,样子颇有些狼狈。
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泥,悄悄看了左重二人一眼,接着贴到孙仁义的耳旁小声说道。
“掌旗,有弟兄………”
“不必如此,咱们在二位长官面前没有秘密,直接说吧,”
孙仁义摆摆手故作大方道,不大方也不行啊,家人和老掌旗都在人家手里,要是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在耍花招,后果他承受不起。
茶倌点点头,面带气愤地说出了打探的结果:“掌旗,负责饭店周边的弟兄们被人杀了,凶手是谁暂时不清楚。
我到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还活着,便将他送去了医馆,紧赶慢赶摔了好几个跟头,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外面的兄弟伙听到这个消息已经全动起来了,接下来啷个办,找到凶手之后是打还是和,掌旗您得拿个主意。”
“好大的胆子!”
孙仁义闻言大怒,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自从当了掌旗,山城已经很多年没人敢挑衅他和文仁堂了。
况且他一向与人为善,跟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不错,否则也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要知道江湖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难道是有人想占了海棠溪码头这块日进斗金的风┴水宝地,想到这,他的表情愈发阴郁,心中满是杀意。
】
旁边的左重童孔微缩,自己刚想调查日谍的下落,接头地点的袍哥就被人杀了,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恐怕这根本不是什么江湖厮杀,而是杀人灭口,日谍为什么要杀几个底层袍哥,答桉呼之欲出——死者们见过日谍。
看来哥老会的水很深啊,有点意思,那就看看这一网能打出多少大鱼吧,左重手捧茶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段情节是为了引出山城的整体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