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老会并不禁止成员跟官门中人合作,问题是军统局他略有耳闻,知道这个部门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在江城杀了不少人。
跟对方合作,就怕事成之后被灭口,类似的事情国府又不是没干过,他们这些人对当官的就像是夜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了,这小白脸刚刚说自己叫什么,左重?副局长?孙仁义心头一跳,额头不停冒出冷汗,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个名字他从在国府当差的兄弟那里听过,传言对方杀┴人成性,动不动就灭人满门,据说只要一笑就会有倒霉蛋人头落地。
就算对方不是杀┴人魔王,堂堂的国府副局长登门求助,他要是不答应,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何况看对方对哥老会规矩的熟悉程度以及那口标准的山城话,定然是早就盯上了他们袍哥,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抬头看看对面笑容满面的左重,孙仁义很想拒绝,手却不由自主的端起了茶杯仰头喝完,沉着脸给出了答复。
“承蒙左长官看得起,孙某不是不识抬举的哈儿(傻~子),马上让人去打听消息,您放心,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日本人去年杀了我们那么些子弟兄姐妹,人人得而诛之,我会告请同门一起出手为同胞报仇,您有啥子要求尽管讲。”
他想明白了,既然答应了军统和姓左的,那不妨把事情办得漂亮点,行走江湖,沟沟坎坎在所难免。
有了这份人情在,说不定以后可以救命,前提是这帮特务不会过河~拆桥,不过对方若真翻脸,自己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想到哥老会在山城的庞大人脉和力量,孙仁义慢慢恢复冷静,原本有些句偻的身┴躯重新挺直。
左重不关心这位袍哥大爷的想法,只要哥老会能帮他们寻找日谍的踪迹,其它的都不重要,求人办事嘛,姿态低点不丢人。
他听着孙仁义的回答,笑容愈发灿烂:“孙大爷客气了,能够得到贵会的帮助,左某已感激不尽,哪敢有其它要求。”
花花轿子众人抬,客气话又不花钱,这种江湖人要的就是个脸面,你把面子给到位,不愁对方不入套。
左重一边说,一边给对方和自己倒了杯茶,举起杯子浅呷了两口,看似无意地提起了一件无关之事。
“我听闻黄山官邸中的杂务工跟贵会有联系,倒是巧了,军统正想调查他们是否可靠,尤其是他们的亲卷。
老兄你是不知道,日本人最是狡猾,策反目标不成,便会从侧面入手,这是他们招揽眼线的惯用伎俩。
唉,可惜左某手下的人手太少啊,想要在三天之内查清恐不可能,孙掌旗,能不能请你帮兄弟想个办法。”
呸!
混账东西!
孙仁义心里暗骂,什么帮忙想办法,不就是想让文仁堂再去查黄山官邸杂务工的亲属,这个苟特务装的跟真的一样。
但表面上他还是痛快地拍了拍胸脯:“没得问题,黄山正在孙某堂口的范围,明天一早,我就把左长官要的东西找来。”
“好!痛快。”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左重听到对方的表态立刻一拍桌子,不给孙仁义反悔的机会,又假惺惺问┴道。
“不会太麻烦吧?”
“不,麻,烦。”
差点把牙齿咬碎的孙仁义一字一顿道,恨不得叫人打死这个无~耻之徒,你都这样说了,老子还能怎么回答。
左重很满意此人的识趣,话锋一转聊起了山城的风俗民情,顺便问了问孙仁义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驭人之道在于其心,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是最有效的方法,有了好处,对方才会尽心尽力为军统效力。
孙仁义想了想,试探道:“左长官,中统的徐局长前两日让我们帮忙找红脑壳,二位长官我都得罪不起,这啷个办?
还有,从金陵来的白问之白长官心黑的很,跟我们文仁堂要每个月一千法币的好处,这笔钱孙某实在是拿不出噻。”
哈?徐恩增,白问之!
左重眉头一挑,这两个王巴蛋的鼻子竟然这么灵,一个要人,一个要钱,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当即表示会跟中统和警署沟通,然后抬手看了看手表,起身往外走去,在临出门之前,他突然回头笑着说了一句话。
“孙大爷,你在主城区外宅的位置不错,侄儿侄女也很可爱,听说小嫂子厨艺高超,有机会左某一定去尝尝,告辞,不送。”
苟┴日的,还真摸了老子的底,正准备起身相送的孙仁义望着离去的两道背影,面色异常难看,一屁┴股跌回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