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灯泪水肆流,又怕又恨:“二皇子高鸣乾……”
“看来你对我很熟悉了。”高鸣乾笑起来,捏起他洗掉了易容的脸端详,睥睨下来时眼底一片冰冷,“我却是第一次见你这个小尤物。真漂亮,你眼睛形状长得和如慧挺像的,不过眼神不像。”
高鸣乾一边笑着一边屈膝压在了他小腹上,稍一用力,顾小灯便觉得腹部要被压碎了,哀哀地惨叫了一声。
他手脚并用地要挣扎起来,但高鸣乾和他的体型及力量悬殊太大,乱蹬的腿反而让他抓住,攥着贴到侧腰去。
顾小灯更惊恐了,一双眼睛成了泉眼,汩汩不停地往外淌眼泪:“别碰我!”
“就碰。”高鸣乾有些嫌弃地笑着擦了把他脸上的泪水,“真是不经事,不像个少年郎,还没做什么就哭成这样,肚子里又没种,压着有那么疼吗?娇气。”
顾小灯六神无主地哭着,小腹和腿被压得直颤,几乎要抽筋了。出于一种诡异的直觉,他往怀里疯狂地掏,终于把顾如慧给他的那块血玉掏了出来:“玉……玉!”
高鸣乾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小心地接过了那块血玉,摩挲了七八遍才回过神来:“如慧,如慧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把血玉贴在唇边亲了一下,随后小心地收回了怀里,抓着顾小灯的衣领拎起来,把他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好了好了,别哭了,今晚不弄你,以后看情况再幸你行了吧?”
顾小灯惊魂未定,哭得眼前一片模糊,被高鸣乾拍得更想呕吐了。
高鸣乾低头掐着他的脸甩甩:“这样吧,看在你二姐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今晚可以去找任何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愿意收下你,孤就放你走,就不让你做我的侍妾了。”
顾小灯眼泪渐止,但仍然哭得有点倒不过气,高鸣乾掐着他转身,让他看还没有离去的两个“朋友”:“比如你可以找我表弟云霁,或者找我年轻有为的下属东晨,他们都很喜欢你,你只要朝他们开口,相信他们一定很乐意接过你这块小点心。”
顾小灯看也不想看那两个人,闭上眼扭头趴到了床尾处,趴在那里止不住地干呕。
高鸣乾像是被他逗笑了:“差点忘了,谣传你和苏家明雅才是滚到一张床上去的,你想去找他吗?也可以,我很乐意陪你去。”
顾小灯干呕了好一阵,窒息得抓着衣领爬回来,两腿在刚才被高鸣乾戴上了一副不正经的脚铐,他也忘记在意这些了,只知道通红着双眼抓住高鸣乾追问。
“我问你……我问你……五年前的八月初四,二姐和三哥生辰,你到了顾家来,你参加了他们的生辰宴,初四那天晚上,顾瑾玉告诉我……你在路上碰到了我哥,你还打了我哥,我哥当时被你打成了什么样子,你告诉我……”
高鸣乾眨眨眼,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意低头看他:“平白无故的,不要冤枉我哦,我每年在你二姐的生辰上都十分安分,连路过只蚂蚁都得小心避开,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去打你哥?”
他说着,认真又轻佻地戳了顾小灯的脑袋:“真是个脑子蠢笨的,顾瑾玉跟你说什么你都信吗?这还看不出来,他骗你的喽,老早就骗你了,我么,我才不屑于骗你这种傻子。”
顾小灯被戳得眼泪又掉出来,不知从哪来凝聚起一股力气,爆发地推开了他,手脚并用地滚下了床榻。
葛东晨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了他,发着抖唤他:“顾小灯!”
顾小灯被烫到一样扒开他的手:“滚!”
“小孩子脾气就是闹腾。”高鸣乾整整衣领下了床榻,走来拎住顾小灯,“是不是想去找你苏公子?可以的,完全没问题,我陪你去,走。”
顾小灯光着脚戴着脚铐,踉踉跄跄地往外跑,高鸣乾拎着他直往苏家的营帐而去,一路示意着所有守夜的侍卫肃静。
顾小灯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难堪,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混乱,好像身边所有的人都在骗他,都在玩弄他。
他就剩下唯一一根蜘蛛丝,那根蜘蛛丝明明在这些天里那样温柔地拥抱他,亲吻他,他现在应该在那人身边,不应该在高鸣乾的手里。
是顾家,还是苏家把他送到高鸣乾手上的?
浑浑噩噩地想着,高鸣乾已经拖着他到了苏明雅的帐外,让他去听帐内贵公子们笑嘻嘻的谈话。
顾小灯竖起耳朵,天地皆静,唯有心跳和一帘之隔的谈话声清晰可辨。
岳逊志在浪荡地说着话:“明雅,你和那顾山卿走得那么近,尝了他的滋味了吧?有春风楼的小倌好吗?”
“不如。他哪一点都比不上,不够知情识趣,声不够好听,腰也不够软。”
“真的吗?要不这样,待明雅玩腻味了,把他推给我玩玩可好?”
顾小灯听到苏明雅的“随你”。
那个维持着他心弦的蜘蛛丝断了,他的脑海中一片寂静,身体不受控制地拍开高鸣乾的手,转身赤着脚仓皇地跑起来。
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如果他跑得够快,是不是就可以跑出这个梦?
高鸣乾示意身边的人安静,就这么放任着他跑出去。
直到一炷香后,他才招关云霁和葛东晨去牵马。
“把一匹猎物逼到无路可逃的时候,才是最好玩的。走吧,现在可以夜猎了。”
侍卫牵来了葛东晨的千里马南望,和关云霁的汗血马,两个人慌张得上马时踩不稳,在看到高鸣乾背着弓和木箭过来时,更是血色尽消。
“二殿下……”
“表哥!”
高鸣乾示意噤声:“嘘,走吧,悄悄的啊。”
夜色已深,这一列马队慢慢策出营帐,很快,葛东晨和关云霁都看到了茫茫平原上一点渺小的影子。
高鸣乾迅疾地摘下弓箭,毫无征兆地射出了一箭。
葛东晨和关云霁刹那间心跳骤停。
那箭矢没有射中,关云霁受不了了,带着哭腔和高鸣乾求情,从一声声“表哥”变成“二殿下”,高鸣乾笑着拍拍弓:“小少年么,结实的,耐玩,我玩玩怎么了。”
葛东晨嘶喊一声“殿下”,想去夺下他的弓,却没能来得及,眼睁睁看着高鸣乾的第二箭飞出去,擦过了顾小灯的发髻。
他们之间还有一阵距离,但狂风卷起顾小灯的长发狂飘,断下的几缕呼啸着飞过来,不偏不倚地飞到了葛东晨面前。
他刚刚伸手把拂到眼前遮蔽了视线的断发取下来,就听到身边高鸣乾的笑声。
“他掉进那小池塘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