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霄趴到桌子上枕着手背看人:“怎么不问问我原因?”
陆乘风笑着说:“肃北顶好的宅子横竖不过一千多两银子,又不是没钱,想置便置。”
谢九霄道:“拿着我的银票对我说有钱,姐姐,你这打哪学来的?”
陆乘风俯下身来,眼对着眼,歪着头逗他:“你的钱?你没钱。”
谢九霄眨眼:“我有钱。”
“哦?”
谢九霄说:“我的钱都在董九那放着呢。”
陆乘风循循善诱:“跟我透个底?带了多少钱在董九那?”
谢九霄眼眸闪过笑意:“姐姐,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
陆乘风道:“像什么?”
“像人贩子。”
陆乘风噗嗤一笑:“那你说,我该把你卖哪儿去好?”
谢九霄耳濡目染,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
陆乘风看懂了他张嘴欲出的话,这下是真忍不住笑了,捶了把桌子,揶揄里又带着故意,语调上扬:“床?床什么?”
谢九霄被她问得说不出话。
“想什么呢?”陆乘风低下头来:“你的小脑袋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呢?恩?”
屋外传来敲门声,是小二送晚膳来了。
陆乘风不再逗他,二人用过晚膳,停歇一夜,第二日便出发去定安城,一行人走的官道,因为陆乘风的伤,谢九霄坚持要坐马车,庆城与定安之间也不过一日多路程,到定安城中时已经是暮色,万家灯火照着肃北这座最大的城,青枫轻车熟路,入城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前,一行人入内。
这里显然被提前打扫过,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从未有过萧条,只是等候了许久终于又等回了它的主人,廊下的灯笼随着夜风轻微摇晃着,陆乘风说:“天色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
她领着谢九霄往自个院子里走,进门的时候果然看到角落里爬满了藤叶,再有两日就进三月,是春天。
沐浴过后,她坐到那张铜镜旁,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一时间什么也没想。
门咯吱一声响,又被推上,谢九霄进门来,见她赤着脚坐在那儿发呆,走过来将人抱起来,说:“二更天了。”
陆乘风漆黑的眼眸看着他,看不出情绪。
谢九霄哎了一声,将人放下小声道:“我就说要另置宅子,就是怕你触景伤情。”
陆乘风又不是铁打的,再回来陆家确实有些触景伤情,可她从来不是哀怜叹息之人,只是一时伤怀,心情不高。
谢九霄跟着上床来,拉了被褥盖上,侧对着人与她说话:“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睡在你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