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一听她询问便道:“主子近日在谢府,谢家的事我便也派人打听了,谢允谦此次南岭之行,不用我说主子也猜到大概了,这般赤裸裸的陷害,却有人跟着附和,其心可见。”
陆乘风斟酌片刻,说:“这是对谢家的一个警告……皇帝如今暂时不会动谢家,但内阁已乱,他虽知谢允谦为人,但也想借此事敲山震虎一番。”
青枫道:“主子的意思是,谢允谦进大理寺无碍?”
陆乘风思索片刻,摇头:“不……朝廷里的这些人惯会看眼色,皇帝虽不会真动谢家,可若是有心人在其中搅局,那谢家可就危了。”
陆乘风顿了须臾,转过目光说:“皇帝想要给谢家一个警钟,可谢家树敌不少,明里暗里,如今随着谢益都变了样,谢家并无旁系,嫡系一脉只有两人,谢九霄未入仕途……谢允谦再聪慧再变通,孤身一人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廷也受不住四方手段,这件事里最为要紧的是天子的态度。”
青枫眉间微皱,说:“新帝这么做,就不怕燕京越发乱?”
陆乘风轻叹一声,目光深远:“凡事皆有两面,燕京的乱只是暂时,正乱是时日问题,可谢家的权已鼎盛多年,谢益在世时谢九霄可以肆无忌惮横行燕京,谢允谦也不可能因为一番弹劾而进大理寺,可如今一切变了,为什么变,是他的意思,他要的就是谢家门楣不复从前,这位新帝,从前大家都认为他不比宿王,如今来看,能坐稳东宫之位多年的人又怎会只是温顺谦礼。”
青枫立在她左侧,静静聆听。
谢家之事不可避免,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陆乘风想起谢九霄来,目光不由落在地势图上,目光复杂几分,最终只是轻叹息。
她站在那,凭空落了一地寂寥,青枫神色微动:“主子……”
青枫真真切切感觉到,那个驰骋疆场意气风发的陆乘风,那个从前最为不屑这些手段的二小姐,已经完完全全变了,变成她自己厌恶的模样。
陆乘风低应一声,略疑惑看着他:“什么?”
青枫垂眸,心中悲戚,只道:“入秋了,主子顾着些身体。”
陆乘风微微一笑。
谢九霄一整日都没在府中,天快至二更天后,他带着十三同唐十九匆忙回来,不消片刻又出了园子。
陆乘风看着谢九霄远去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皱起。
第二日晌午,谢家事情发酵,有言官死谏,状告谢允谦结党营私中饱私囊,受收地方官员万两白银,有买卖官职之嫌,又有官员论起谢九霄平日为非作歹,行事乖张不顾理法,有失大家风范。
朝廷上御史胡荣难得没有附议,四十多岁的老臣子,阴雨全副掩在面下,年轻的帝王坐在高座,眉间带着不易发觉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