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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他不是不可以被打败的。
莫南柯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惹出了怎样的仙魔两界的争端,他只是躺在还算柔软干净的床褥上拼命的恢复着自己的修为。人间界的灵力稀薄,但是他体质特殊,精心下来倒也能够吸收不少。
可是莫南柯并不能够掉以轻心。如今他是稚子的身量,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如果在莫诛南眼皮子底下逐渐恢复恐怕没有好果子吃。故而莫南柯在吸收灵力的同时还得费心将灵力压入内府之中,只待灵力充盈,一朝脱困。
莫南柯也没有能够修炼多长时间,不多时候,莫诛南就从外面端来一碗熬煮得稀烂的米浆走到床边,一手夹着他一手将温度恰好的米浆往他嘴里送。
平心而论莫诛南的动作不算是熟稔,但是胜在仔细认真。莫南柯害怕露出什么端倪,所以哪怕不饿也还是勉强的吃了小半碗。
米浆寡淡,莫南柯又无需进食,所以小半碗之后他就不肯再吃了。
给莫南柯擦了擦嘴角,莫诛南也不再勉强,只是揪着他脸上的一小块肥肉肉调笑道:“真是的,怎么还是个小鸟胃,长得这么胖坨坨的看着也不像啊。”
#你才是胖坨坨!!!你全家都是胖坨坨!!#
#别以为你顶着我家沈小安的脸叔就不舍得打你啊~踹飞踹飞#
蹬着小短腿踹了莫诛南几下,受到了心理和生理双重攻击的湿乎乎捧着自己一地的玻璃心从莫诛南的腿上滚到了床上,装着是睡觉实际上是去吸收灵力去了。
天色不早了,莫诛南又戳了几下莫南柯的脸,然后给他盖好被子,然后用枕头把他围在床里面之后就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在“和一个肉虫子一样的小孩子同床共枕”和“让出主卧自己去外面的凉亭里打坐”之间,莫诛南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人间虽然安逸,但是他也时间紧迫,需要迅速的巩固提升自己的修为。而和那孩子睡在一起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可不想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小胖肉球球变成了小胖肉饼饼。
和莫诛南府邸的安逸不同,此刻魔宫之中被一片低气压团团笼罩着。沈淮安的手心里捧着心灯一盏,那是他在莫南柯醒来的时候就为他点亮的。心灯的火焰散发出暖暖的橘色的光,仿佛在抚慰着沈淮安的焦躁。
心灯不灭,也没有丝毫黯淡的样子,至少证明师父如今性命无碍。
可是师父如今是那么小的样子,想到这里,沈淮安就心头一紧。师父不在他身边,他没有一秒钟是不担心的。
师父会不会渴?师父会不会饿?
掳走师父的那个人一定不会像他一样妥善的照顾师父的,修为暂失,而且还是那么柔软可欺的样子……沈淮安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的肉里。
他是真的害怕啊。把那个人放在身边,一刻不离都尚且会担心,如今师父在这个世间某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沈淮安又怎么可能不揪心。
将莫南柯的心灯轻柔的放进自己怀里,沈淮安面无表情的拔开一个竹筒,在竹筒之中注入灵力,不多时候,一只纯黑的蝴蝶就从竹筒中飞出,扑腾了几下翅膀,摇摇晃晃的飞远了。
这是一只寻踪蝶,专为魔界独一份的完整升级版的“寻踪”而特殊培养,能够闻到镌刻进莫南柯灵魂里的味道。这只寻踪蝶飞得并不稳,因为它本没有到正常的孵化年岁,是被沈淮安用魔力声声催化出来的。
——之前魔族的各种好手耗费无数心血和天灵地宝培育出来的那四只,已经全部死亡,化为飞灰了。
寻踪蝶从被魔气唤醒的那一刻起,血脉里的毒素也就会响应苏醒。那些毒素逼迫着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宿主。因为只有宿主身上的寻踪粉末才是它的解药。
寻不到解药的寻踪蝶会化为飞灰,这是谁也无力阻止的事情。而在此之前,沈淮安已经消耗了魔族为数不多的四只成熟的寻踪蝶了。
魔族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现在状态很不对。
六百年前,是沈淮安亲自重新布下的苍山结界,要求整个魔族不出苍山,与世隔绝,以达到休养生息的目的。而今六百年之后,也是他以一人之力,再一次劈开苍山结界,让被封印了万年的魔族倾巢而出。
上天入地,不怕惊扰浮生,不惧徒增杀孽。不计后果,不加约束。甚至,沈淮安下令,能够找到青霄老祖的人可升为贵族。
魔族的贵族不是人间的分封侯爵,只有和天魔有血脉之亲的人才能被称为贵族。魔族的贵族地位越是尊贵,就说明和天魔大人的血缘越近,魔力也就越是精纯。想要升为贵族,必须要获得天魔大人的血。
天魔关系到整个魔族命脉,又怎么能轻易受伤?所以从魔族出现至今,还没有一位魔族有机会成为贵族。
沈淮安下了血本,整个魔族都摩拳擦掌,打了鸡血似的将整个修真界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饶是如此,沈淮安也仍旧没有他家师父的消息。
沈淮安整个人都像是困兽一般。心灯未灭,可是寻踪蝶和万千魔族却偏偏什么消息也没有。这其中的关节沈淮安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望着第五只飞起的那只蝴蝶,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魔族因为血脉天性使然,所以对他绝对的服从。这是沈淮安动用魔族去寻找师父而没有抽动青霄宗的三千修士的力量的原因。
因为他不相信那些修士。即使那些修士是看着他长大或者与他一齐长大的,但是他仍旧不相信。人心是太过复杂的东西,他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并不能够让他的大意疏忽给他家师父留下什么安全隐患。
毕竟,青霄老祖如今是幼儿模样,沈淮安也不能保证是否会有心怀不轨的人。
魔族一族的人都空了,魔宫的大殿上仿佛比以往更加空荡了几分。沈淮安坐在大殿之上撑着下巴,眸光望向远处,神色晦暗。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被宽大的袖子遮住,让人看不清他攥得死紧的拳头。只是那比往常绷得更紧的下颚的线条还是出卖了他。沈淮安很紧张很焦躁,和以往的从容不迫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