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深抱着他走出院子,瞥了眼受伤的鹿常毅,无视鹿家众人的神色,行至屁滚尿流的鹿凯跟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玄尾扇。”谢时深提醒道,“交出来。”
鹿凯呆滞半晌,也才想起家仆没收的东西,语无伦次指挥人去取,不久后便送到了谢时深面前。
侍从将东西接过,检查无误后朝谢时深点头。
谢时深垂眸看了眼怀里人,头也不回道:“撤。”深冬寒风呼啸,寂静的深夜里,唯有雪落树梢的闷重声。
等谢时深吹熄烛火回到内室后,榻上之人陷入沉睡,却还在不安地翻动身子。
他放轻脚步上榻,替鹿厌掖了掖被褥,指腹抹平那抹紧锁的眉梢。
谢时深搭着眼帘,神色冷淡,眸底藏着的几分戾气,在最后搂上鹿厌时冰雪消融。
翌日一早,鹿厌渐渐苏醒,看着熟悉的装潢,内心宁静,虽说多年的噩梦终于烟消云散,但他心中仍旧揣揣不安,似有大事发生。
他的揣测在谢时深处得不到答案,每逢找到谢时深询问,换来的答案无非是为了保护他。
这让鹿厌感觉自己毫无用处,在这紧要关头上,只能躲在谢时深的庇护里,莫名便对自己生起了闷气,接连两日和谢时深都无话可说。
直至三日后,一则消息自鹿家传来。
鹿常毅因受伤卧病在床,伤口恶化,突发疾病身亡。
此事一出,朝臣纷纷请奏上书,扬言谢时深无法无天,谋害朝廷重臣,该当问责。
然而,老皇帝仍在病中未见转醒,众人无法拿谢时深如何,唯有不断施压,这也让他早出晚归,几乎不见踪影。
这晚鹿厌在院子陪哈秋玩闹,直至亥时,哈秋累得在廊下趴着不动,等着鹿厌回屋,却发现他一直看着院门,受着寒风徘徊在院中。
一人一狗坐在廊下,大眼瞪小眼。
鹿厌抱着膝盖,望向院门的方向,实在犯困便打呵欠,一会儿揉揉哈秋,一会儿靠在廊柱,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当哈秋发现有动静时猛地抬头,结果谢时深抬手示意哈秋不要声张。
谢时深坐在鹿厌身侧,偏头看着他的睡颜,乌睫像把小扇子似的,因睡得不安而颤动,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褐发在风中拂动,安静而乖巧。
只见谢时深解下大氅,小心翼翼为他披上。
或许心里惦记着谢时深,鹿厌睡得浅,当大氅触碰到身子时,他立刻睁眼,恍然间对视上一双深情缱绻的眼眸。
“世子......”鹿厌直起身,神色有些迷糊,“你回来了?”
谢时深为他披上氅帽,闻声轻轻颔首,抬手将他眼角的碎发拨开,避免扎进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