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枫谷与翡月单家虽要差些,但一般而言,门中也少不得二三名筑基真修坐镇的。
是以涟水盟实力虽算不得强,但内里各家关系还算融洽,谈不上什么倾轧霸凌。
但这些年却发生了此消彼长,现今单家、子枫谷连遭变故、陆续衰败,与新进盟中的禾木道三家加在一起,筑基数量也不过才到达书剑门的一半。论起质量,更是远比不得。
实力失衡之下,便令得向来以和事老、老好人形象示人的叶真,也改了性情,对于各家更是几乎半点客气都无了。
书剑门继续在盟内一家独大,绝不是各家乐于看到的。
再这么下去,若是单家与子枫谷再出变故,说不得就要被书剑门这盟友吃干抹净了。
与愈发暴戾的叶真相比,新崛起的重明宗康大掌门却是要好相处得多。便是近来与其很是不对付的禾木道韩掌门,都更愿意与康大宝亲近些。
不过康大宝对其可是半点不感冒,三两语应付过后,又将笑脸迎来的审图也客气打发回去。
唯有面对最后上来的单晟之时,方才换上正色。
那两家只靠着白嘴就想讨要好处,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康大掌门自出道入了游商那行当以来,就无有做过那般亏本的买卖。
不过单晟跟另两家可不一样,当时平灭米家寨的时候,人家是实打实的催兵助阵过的。康大掌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应有之义。
此时墨闻也寻了个事由退了下去,巧工堡此役同样打生打死、照旧殁了二三十门人,一起崩牙啃开的骨头,分髓的时候却连点味道都尝不上。
饶是知道巧工堡而今还是戴罪之身,没有似长宁宗各家一般,弄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便算好的了,可墨闻这心头的滋味却也难受。
墨闻一走,堂内便无了外人,单晟便不再掩藏,将自己请托言了出来:
“单某冒昧有一事相求,还请康掌门应允。”
“单道友莫要客气、但讲无妨。”
“坊间有人传,康掌门曾从州廷得过五样五行筑基灵物,”单晟言到此处,见得康大宝眼神微变,便稍稍一顿,话风一变,恳切言道:
“实不相瞒,单某时日无多了,身后所虑,也无非亲族血裔罢了。是以今日才冒昧厚颜,想以康掌门先前所划的势力作抵押,为后人换得一份筑基灵物回来。”
康大宝听得这话眉眼微抬,他手中筑基灵物确是不少,便连可提升五成筑基概率的上品筑基丹,都还有一枚放在身上。
可话又说回来了,筑基灵物这等稀罕物什,又有哪家门户会嫌多呢?
单晟也是个滑头的,先前那番规划自己都还没去求费司马呢,认真来说,这事情确与叶真所言一般,的确是有难以成行的可能。
单晟这家伙居然拿康大掌门刚画出来的饼反过来喂康大掌门自己,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倒反天罡!
正当康大宝正感慨着,未想到单晟这么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的时候,后者却是又老脸堆笑:
“借一份,若是单家人一个甲子之内还不得两份回来,那便再将单家在翡月的族地也抵给重明宗,落字为据。”
康大宝听得此言,眼神瞬时柔和了许多下来:“左右短时间内,重明宗也无多少人要筑基,这买卖似是干得?”
“单道友何至于此?”这买卖是占着便宜的,但奈何康大掌门是个体面人,便是实在想做,却也要假意再劝一劝。
“唉,无有筑基坐镇,如同累卵。什么仙山灵脉,都是替别家守着的。”
单晟只是苦笑,继而言道:“此事不急,单某还守得住几个年头,还请康掌门认真参详。勿论成行与否,单家都承重明宗一份人情。”说完便又退了下去。
一直沉默的蒋青却也开口了:“听闻单家新定下来的几个筑基种子此役都未有来,尽守在家中。”
康大宝却不提此事了,与蒋青言道:“将先前得来的灵石,分出五千给墨闻。”
后者听了,虽觉无有必要,却是问也不问,径直下去做事了。
吩咐完蒋青,最后才转向孙嬷嬷言道:“嬷嬷此番辛苦了,青菡院众位同道此次的抚恤、奖赏,后面还要劳嬷嬷一一点发下去。”
“姑爷仁德。”孙嬷嬷先俛首施礼,过后却是稍稍沉默片刻,方才又提醒一句:“仆妇多言一句,姑爷所设想的代收白沙县赋税一事,州廷未必应允。”
康大宝只是淡笑言道:“成与不成,都得试一试。得其上,赋税人丁皆收;得其中,不得赋税、人丁可握;得其下,亦无损失。既如此,又有何妨呢?”
孙嬷嬷想了一想,轻声言道:“显露野心,或许会失了伯爷的信重。”
康大宝笑容更盛:“伯爷当不怕下头人有野心,或许只怕下头人做不成事才是吧。”
见得孙嬷嬷听过此言过后,眸中现出亮光。康大掌门又继续说道:“司马曾言,后面还有的死人呢。我是做掌门的,总要想办法让自己宗门少死些才对。”
孙嬷嬷此前未想过康大宝会与自己这般袒露心声,愣了一下,方才会意,转而言道:“此间事了,姑爷处也没了别的吩咐。既如此,仆妇便将事情皆安排好后,就去宣威城陪小姐了。”
康大宝见孙嬷嬷懂了,随即也轻松一笑,轻声言道:“便辛苦嬷嬷了,劳嬷嬷与疏荷带句话,只说我会在家中等她便好。”
孙嬷嬷应了,施礼拜退。
待其退场过后,康大宝也倏地敛了笑容,寻到了岳沣所处的偏殿。
————宣威城、云角州廷
云角州廷许久没有齐聚这么多州廷大员了。
坐在上首的匡琉亭听过岳檩的言述过后,眉宇间浮起一丝淡淡的喜意:
“善,新云盟做得不错,岳前辈也辛苦了。即日起,给白沙县派驻县令,县中僚佐也要加快备齐。令其安民抚慰、认真治理。”
铁流云听得此言,亦是与有荣焉。
岳檩在铁流云府中还是红光满面呢,到了今日州廷议事的时候,便是面色如纸了,似是伤了元气一般。
“咳咳,为国尽忠,该是本分,不敢言辛苦!”
匡琉亭晓得这是套话,却也还是喜欢听,脸上笑容又更盛了些。
瞧得匡琉亭心情大好,衮石禄站了出来提议:“伯爷,依岳道友所言,此役平戎县令康大宝居功至伟、散修黑履道人尽心用命,该有所表示才对。”
费司马要避嫌不好多说,但自有典军秦苏弗出列做了捧哏、连声附和。
“说得有理,”匡琉亭点了州刺史朱彤出列:“一应封赏,你牵头叫功曹理份章程出来,你过一遍,好了便拿来我看。”
朱彤躬身应下,费南応与其已算得上是通家之好,自是不怕前者出手小气。
仙朝风气便是如此,官员之间为爱惜羽毛,便只能互相提携后辈了。
对于衮石禄的发言,今日岳檩与铁流云倒是罕见的没有对京畿党的提议发出反对。康大宝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似是成了一个鲜见的受到两派人马认同的人物,也是难得。
岳檩咳嗽一声,复又言道:“伯爷,老朽以为,白沙县新复,群狼环伺、地方难靖。县令之职,这寻常筑基怕是难做得好,是以还需派驻修为高深者,以为镇守。”
匡琉亭听后觉得有理,问道:“前辈可有推选?”
“近年来京畿大姓奉伯爷之命举家南迁者甚多,云角州已经清平,或许可将一二家假丹门户再放入白沙县,才更好为州廷效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一直未有说话的费南応也将目光转向了岳檩,看清了后者嘴角那几可忽略不计的浅笑,费司马旋即心中冷笑起来:“老东西,在这儿等着我呢?!”
尽一切可能削弱京畿来人的实力,是岳檩一直以来都在做得事情。现在好容易被其寻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又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匡琉亭明知道这是岳檩在打小算盘,却也未有什么不满。只要确实是于公有益,他便可以不去计较后者那点小心思。
正待要允诺下来,却见一个足踏黑履、胡须杂乱的中年道人,背着一个气若游丝的毛脸猢狲,闯到了议事堂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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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