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分外眼红(1 / 2)

第268章分外眼红

“当真是久违了,今日岳某再见康县尊,当真是觉得道友道途之远大、不可限量。”岳沣今日再与康大掌门相见,较之从前,又要热络许多。

岳沣看着淡笑答礼的康大宝有些慨叹,二人上次见面,还是在蒋青的筑基大典上头。

当其时,这人不过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练气小修,怎料才不过几年时间,岳沣再与康大掌门相见,后者就已成了货真价实的筑基真修了。

若说当时岳沣与康大掌门的相处,还能称得上是“折节下交”。那么到了现在,二人之间,则已无有鸿沟可言了。

毕竟冰叶筑基难得非常,便是在韩城岳家的在世之人中,也只有假丹老祖岳檩和自小便拜入两仪宗学艺的岳澜二人。

岳沣灵根不差、也未服筑基丹便结成道基,可若想要与之相比,却还是要差上一筹。

“到底是颍州费家的嫡婿,也不晓得费家在其身上砸了多少资粮。”岳沣心中泛出一股子酸意,心道:

“老祖还是胆子小了,若是早些投到州廷门下,漫说族妹嫁不嫁得进南安伯府。至少与颍州费家这样的闻达巨室结亲,总是有机会的。好好一块灵羊肉呢,偏落到狗嘴里头去。”

世家子自有城府,岳沣心头不屑,但面上笑容仍旧亲切。

便是康大宝这阅经人事的老江湖,都未能从其眼中,读出一丝的艳羡鄙夷之色,反还有股如沐春风之感。

二人说话之间,一个岳家老修小跑进来,面有急切之色。

岳沣眼神致歉,朝那老修轻声喝道:“做了这么些年的事了,怎还是无有静气?都说了,不消慌张,慢慢地讲。”

这老修被岳沣喝得平息住心中澎湃,才反应过来是在客人面前令族中大人失了面子,当即朝着康大宝拱手歉声言道:“晚辈失礼,冒犯前辈了。”

“无额,无事的。”康大掌门愣了一下,面有讶色。

他认出了面前的老修,便是他当年去韩城求商引时,见到过的那位岳家老爷!

可后者却是无有什么反应,他见得康大宝这前辈未有怪罪之意,便松了口气,复又继续转向岳沣,凑近了密声言语一阵。

康大宝看得岳沣面色先是一惊,过了不久,眉头又慢慢舒展开了。

待到老修将事情说完,岳沣面上都已经添了一丝喜色,朝着前者故作恼色:“本就是件喜事,在康县尊面前,又何须遮掩呢?”

“是是,都是侄儿我未考虑妥当。”老修倒是乖巧,并未反驳半句,反又朝着康大掌门施了一礼,“还请前辈恕罪!“”

康大宝又哪会怪,把手一抬,将老修轻轻扶起。

“这位前辈倒是有些面善。”老修见得康大掌门为人亲善,倒又是大着胆子又多看了一眼。随后见着岳沣未再说话,倒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道友认得我这侄儿?”岳沣这局外人眼睛亮得很,查出了康大宝表情的变化。

“哦,多年前赴韩城求岳家商引之时,倒是与这位道友有过一面之缘。”康大掌门也未隐瞒,直言说道。

岳沣稍有惊色,想了片刻过后,旋即笑道:

“是了,我家七哥从前专管货殖,有一阵闭关修法,有几乎十年都未曾出门管过事情。那段时间这商引派发一事,便是我这侄儿在管。未想到他却有这份运道,可以与道友有这桩缘法。”

不过岳沣又想到自己这侄儿总领商引派发之时,在外头的风评似是不怎么好,面上的笑意渐渐敛了下来,肃声言道:“康道友,我这侄儿,当年可有得罪?”

“倒是无有,还颇为照顾呢。”康大宝心中的确无半点记恨之意。

毕竟他当年虽然是先后孝敬了这位岳家老爷的“奴才爷”和“野儿子”两位亲近人物过后,才得了商引,才能将重明墟市开起来。

但这位老爷可也是实打实的给自己少了一大笔灵石的,自己总归没吃什么亏。

若不然,重明墟市被三香教攻灭的时候,他康大掌门怕是还要赔得惨些。

“呼,那便好。不瞒道友说,我家七哥几年前殁在了两仪宗修士的手中。他向来老实,岳某怕其留在族中遭人欺负了,这才将他带来身边做事,也好看护着些。”

岳沣言语恳切,言起来方才走的那个侄儿,一副亲厚长辈的模样。

似是韩城中风光无限,派发商引的岳家老爷在他这个长辈眼中,当真只是一个本分乖巧的孩子一般。

康大掌门可不会如此觉得,他还记得起来那排在岳家老爷门前送灵石的长队、凶恶的门子、响亮的巴掌历历在目。

原来当年有人抱着灵石、挨了耳光都难见得一面的岳家老爷,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的练气晚辈罢了。

从前康大掌门到了韩城,要跟岳家下人、婢生子奴颜婢膝;

今日只是端坐,无有说话,那当年连正眼都不曾多赏他一个的岳家老爷,便要来好声好气的行礼赔罪…

这番变化,便是对陋室青灯、勤修不辍的修行人最好的慰藉。

康大宝将心头这份慨叹强压下去,转而面向岳沣,将话题引开言问道:“先前岳道友言有桩喜事发生,不知是何事呀?”

“不瞒道友,却是桩喜事不差。我家有位门客,收进家中已有好些年了,因了做事仔细,被选来跟着我来坊市效力。刚刚小辈来报这位筑成道基了。”岳沣听得康大宝主动问起,又是开怀笑道。

“倒真是件大喜事!”康大掌门面上难掩羡慕,想也知道,便是如韩城岳家这样的边州寒素而言,也定不会舍得拿出上等的筑基灵物来给门客们用。

这门客倒是好造化,这岳家也是好运道,这门客既然已经在岳家待了些年头了,岳家对其自也称得上一句知根知底,若能舍得些本钱,倒是不难将其留下。

平白得一筑基效力,便是对岳家这样的门户而言,都不无小补。

“道友家中事忙,康某抓紧将事情言完,不多加叨扰了。”康大宝恭贺过后,终于与岳沣言起了此行的目的。

岳沣听得康大掌门言完过后,倒是无有什么表情变化,淡声言道:“康道友所言滋事甚大,请恕岳某不好直接答复。待去信回家,交由族中大人议过之后再说。”

“道友何必哄我,”康大掌门摇了摇头,“康某又不是要岳家举族来助。贵家睥睨云角已有数百年久,稍稍漏出一些资粮,便能够我等小家小户受用许久,这等小事,岳道友如何做不得主?”

“康县尊贵为费家嫡婿,何必来我岳家这乡下门户哭穷?”岳沣却也有话说,反而问道。

“哈,康某是费家女婿,可不是那费家赘婿,哪能事事都靠妻家?”康大掌门前脚刚刚说完,后脚却又搭上一句:“不过拙荆倒是与康某言过,南安伯他家老夫人,倒恰巧跟康某泰水系出一家。”

岳沣听了这话先是一惊,才是一愣:“这厮不是才说了,不能事事都靠妻家的吗?”

这话却是不好直接问出来,岳沣换了口风,继而言道:“咳,还请道友再给岳某些时间,好让岳某想妥帖了再做?”

康大宝听过此话,但也不忸怩,干脆行礼作别:“那康某就在坊市中再待些日子,恰好邓市尉几次寻我,因了家中事忙,我可都推脱了。

好容易来一次,反先来见了岳供奉,说起来却有些不厚道。这些日子,除了在我家铺面之外,我便待在他那儿了,待岳供奉想好了,唤我便是。。”

堂内侍立的小厮要送,却被康大掌门拂手拒绝了,自运起遁光出了岳沣的宅邸。

“岳道友、岳供奉”岳沣嘴里头反复咀嚼着这六个字眼,“呼,怪不得你能做费家女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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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宝别过岳沣过后,驾着老驴来到了市尉官寺,却是未能第一时间见到邓百川。

值守的小史言后者闭关已有时日了,闭的虽非是死关,但却也嘱咐了他们这些下面人,如非有要紧之事,不得打扰。

康大掌门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过来于邓百川而言,算不算得要紧事情。

不过想来岳沣那头,一时也来不了什么消息,便与匆匆刚过来的主计冯恩简单言了几句。决定待自己要走之前,若邓百川还不出关,届时再叫人通传一阵。

邓百川不在,康大宝自不会再在市尉官寺下榻了,骑着老驴,径直往重明小楼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