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下贱寻了个婢生子,遭平戎县同道们传了多少年笑话!还自鸣得意当个宝守着!何晚樱!师父这一世的清名你自不要,我们师兄弟还要的!”袁晋骂完这些,又猛地一砸地,恨声说道,“好,好,好!你自不要了命还敢回来,你既然要等师兄回来,师兄现在已然回来了!你看看他会不会活剐了你!你看着吧!”
何晚樱扑在地上又哭起来,哭声给重明宗这气派的祖师堂添了一分萧然。
康大宝自入门过后便未发一言,便是袁晋捶地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未瞥过,只走到了何掌门神主位前,恭敬得上了柱香。
神主前头还置着一盏碧蛤精血,现今水汽已散,凝如膏状。
康大掌门点了几滴精露在内,撮指成火,血膏便在盏内缓缓燃烧起来,直到香气徐徐在室内填满,康大宝才转身过来。
他看也不看哭得几欲昏死的何晚樱,只朝着袁晋走了过去。
后者被看得才低下头去,便觉后背一凉,一声脆响过后,康大掌门收回戒尺,任缕缕鲜血淌了袁晋满背,痛得刚还要打要杀的袁晋气焰全无。
“既然要演,那就演像些!这灵木桌子还是我从五相门祖师堂里头搬来的,你这夯货拍它作甚!灵石从你年俸中扣!”
“咔嚓”一声,材质堪比上品法器的戒尺当即折断,蒋青闷哼一声,皮肉绽开,康大掌门的冷哼也在同时传进耳朵里:
“你也是,什么苟日的重明宗第一筑基、什么剑修,都修到狗身上去了?连一个练气,你都拦不住了?”
正在嚎哭的何晚樱见此情形,跟着一颤,哭声却又倏地弱了下来。
裴奕这才看得清楚,心中埋怨一阵,直呼怨不得人家这才是亲师兄弟呢。
“总算没死在外头。”康大掌门持着半截戒尺,走到何晚樱面前,沉声问道:“撒泼撒够了?”
何晚樱啜泣不答,康大宝坐回座上,才缓声问道:“怎么连那头老荒牛都没了?那可是跟了师父好些年了,卖了?”
“没舍得,只是年前病死埋了,用不起药。”何晚樱瘫坐在地上,啜声回道。
“你这笨丫头呀,既不像师娘,更不像师父,没有半点聪明。”康大宝轻骂了一声,目光稍偏,落在何晚樱丈夫那张俊俏的脸蛋上,又轻声说道:
“师父那半份家当被你败光了且不说,勿论你是吃了用了耍了都罢了,那是师父他老人家留给你的东西,任何人都指摘不得。
师父于我有再造之恩,你偷我抢我都无不可!可你手里那些灵石,又有几块灵石用在你自己身上了!”
“啪!”
康大宝终究没忍住,将手中茶盏砸在地上摔个粉碎,吓得何晚樱哭声一止,一双杏眼微红,抬头看向首座。
“怨不得连何家的族中长辈都要骂你是个赔钱货!”
“师兄!”何晚樱目中噙泪,跪在地上。她那丈夫目露不忍,也跟着跪下。
“康掌门,千错万错,都是风莞一人之错,求您千万莫要怪罪晚樱。”风莞的俊脸黯淡无神,尽是颓唐。
“你当我不想活剐了你吗。”康大宝语气冰冷,目光森森。
“师兄!师兄!您看在我爹我娘的份上,求您,求您了”小妇人膝行过来,环住康大宝双腿,凄然说道。
“老三,带你师姐他们下去。”康大宝不耐地挣脱扭过头去,他有些不忍看何晚樱这副模样。
作为师父的掌上明珠,她本不该是这副模样的,“情”字害人
“讲讲吧,怎么回事。”裴奕跟蒋青将何晚樱夫妇扯下堂去,康大宝看向袁晋发问。
“不知道,她回来之后只晓得哭,半个多的字都说不出来。”袁晋黑着脸说道。
“莫扯,你当年跟她最为要好,你能忍住不问!讲!”康大掌门一拍桌子,从五相门搬来的家什便又少了一件,康大宝有些心疼,便又自然将灵石记在了袁晋身上。
袁晋臭着脸,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她当年带上师父留给她的储物袋,找上风莞,两人在荆南州内赁了间铺子。
她那制符手艺学得不到家,生意不好,连个赁钱都赚不到不说,还耽搁了修行。就这么过了些年,坐吃山空,倒是逼得那风莞发奋了。
这混蛋只是五灵根的资质,修了这么些年还是练气四层的修为,居然也有胆子去猎妖兽。
头回进山,侥幸毫发无损的空手而回,路上却捡了个储物袋回来,得了小几十块灵石。只是两口子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有人寻着味道追来了。”
袁晋说到这里,康大宝的眼神已经了然了。
“谁讹上他们了?”
“是个练气帮派,有好几个练气后期的帮主长老。储物袋是他家的喽啰们布置下的,据说原主是他家的一个执事,就在风莞捡储物袋的前一天被人害了,储物袋不翼而飞。”
“有这般巧?!”康大宝冷笑一声。
“谁知道这个执事到底存在过没有,”袁晋摇头,恶人惯用来讹诈散修的简单手段而已,比比皆是,没甚稀奇。
便开口又道:“这便甩不掉了,这些年她过得不好,上次回来偷灵物,也是因了风莞行差了气,要灵石救命。
“她便这般蠢,不晓得跟我们.”康大宝刚要骂,便叹了声气。
何晚樱哪里是蠢,是早已想到了自己若真知道了实情,便不会再放她回去了,她那丈夫,自也是没人会管的。
“那这次是怎么甩掉的?”康大宝又问道。
“没甩掉,他二人事先服了解药,用了师父留下那点乱神香配了些浇血散点燃,迷晕了一众看守跑出来的。
身后起码有一两波人在追他们,而且,还有别的麻烦。”袁晋沉声说道,康大宝闻言也跟着皱起眉头。
————两仪宗黑砂峰外务堂内,
宋雪桥认真端详了陈野许久,方才开口:“陈师弟,昨日峰正已经定下了师弟的差遣,便是去丰州葛家做一供奉。”
陈野忙恭声应道:“师弟这便去向师尊请辞,即日启程,往丰州去。”
“唉,不急。”宋雪桥伸手将陈野止住,淡声言道:“非是去丰州,而是去荆南州白沙县,跟你老邻居再做个邻居。”
“老邻居?峰钤是说,重明宗?”陈野沉鸣半晌,暗道这倒是不难猜。
“嗯,待丰州葛家准备好了,他家此次整族搬迁,与你一起往荆南州白沙县去。”宋雪桥继续言道:“不止丰州葛家,还有真灵门与长县林家,都去白沙县。”
“这三家筑基势力,都去白沙县?”陈野稍有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自家师父,黑砂峰正蒋元才得了分管荆南一州的职司,这是许多老牌峰正都得不来的殊荣。
总要做些大动作出来,给上头的各位宗老、掌门看一看,才算交待。
蒋青事先本就折了两仪宗掌门的面子,重明宗近来居然还敢跑到云角州边境,毗邻定州弘益门的地方搅风搅雨。
眼见州廷这马骨已要往真的良驹方向转换,那在蒋元的眼里头,便没有比重明宗更孱弱更容易建功的势力了。
惠而不费,何乐不为?
“丰州葛家家中又殁了一名筑基,占不住那二阶上品的灵地了。
清云盟三家之中,瑞锦门尽没,法脉断绝;真灵门、长县林家两家人各折了二三名筑基,又被匡琉亭逼得失了云角州内的所有灵地,现只能客居分住在荆南州几处交好的势力中。
宗门宽仁,便给他们三家在白沙县划出了一块灵地安生。要这三家自此不分彼此,立宗建派。这宗门名字峰正已经起好了,便以‘长宁’为号,”
宋雪桥说到此处一顿,再细声言道:“这长宁宗的掌门之位三家还未议下来,依着峰正的意思,待师弟站稳了脚跟,或可试一试。反正师弟也是做惯了的,轻车熟路,当是不难才对。”
陈野沉吟半晌,开口拜道:“还请峰钤明示。”
宋雪桥缓声笑道:“简单得很,匡琉亭能让这劳什子重明宗重归筑基宗门之列,那咱们黑砂峰就再将其打落回去。说起来,张元道的宗门都已建了二百余年了,是有些长了。”
说完这些,宋雪桥的视线转到盏中的茶汤上,将面前的浮沫轻轻吹走。
“此事不急,师弟慢慢做便好。他家爬得越高,摔下来才越响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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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