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跪降(2 / 2)

————“要我出降?!肉袒负荆!想也别想!!”米家大档双目中满是血色,听得这出降的提议,便是面前立着的是三位筑基,他都禁不住怒意,低吼出声。

“这大阵明摆着守不住了!你若出降,老夫三人还可出阵去为你说些好话,老夫敢担保,留你性命。”

无牙老叟见得米家大档否了自己的提议,强压下心中不喜,还是解释说道。只是这面上的蔑视与语中的不满,却是毫不掩饰。

米家大档哪听得进这些话,胡乱扯了些理由来辩:“留我性命,就算康大宝那翻脸不认人的小人肯答应,他马家马文涵如何还能要我活?!还不如强撑些时日,他重明宗向来得两仪宗、弘益门所恶。

咱们长云县毗邻定州,若是咱们这战阵之事做得漂亮些,说不得还要得上宗青睐!派人来援!晚辈这也是为三位前辈着想!”

米家大档这通吼过之后,在场这三名筑基却不知何故,都未开腔了。

场中一时沉寂下来,米家大档愣了愣,似是才知道自己先前说了什么。

只见他深吸口气,面色一转,连面上那些交错虬结的瘢痕,看起来都带有了一丝乖巧顺从:“晚辈失态,还请三位前辈见谅。晚辈这就下去筹备灵肴,晚些再来陪前辈们吃酒。”

三人照旧缄默不言,只待米家大档弓着腰退出堂内过后,无牙老叟神识扫过,方才密声传音说道:

“他倒是个会做梦的,两仪宗、弘益门,看得上他这块烂泥?无愧他挣得下来这般大的家业,是个惯会给人画饼充饥的,该他发财”

无牙老叟说到此处稍顿,又偏头看向身侧另两名筑基修士,语气中附上了一丝恭敬:“敢问二位道友,是如何想?”

那筑基老妪倒是干脆,沉声答道:“受雇而来、害主而走。这动作于名声到底有碍,将来我等若再想要挣些资粮,怕就要做那看天吃饭的买卖了。”

无牙老叟与筑基老妪都是做的一样营生,自然听得出筑基老妪话中的意思。

他们这类筑基散修之所以能令得米家大档这类练气小修都敢来请,名声自是不差的。和睦尊长虽谈不上,至少也能称得上一句童叟无欺。

是以一般而言,他们能做的买卖,寻常同侪也难能做。

比起被筑基同道请去帮忙打生打死,他们还是更喜欢为练气小辈做些事情。

毕竟照常来说,后者聘他们所做的都是些主持公道、做中人的小事情。

这类事情报酬虽少些,但主家恭敬、又不虞拖欠灵石,做起来自是轻松无比,要比那些刀口舔血的生意好做许多。

可这名声若是坏了,那这些好做的活路可就再轮不到自己这些人了。养望艰难,得不偿失。

他们这些没有门手艺傍身的散修筑基要赚取资粮的手段并不算多,要么去某个家族、宗门做个供奉,遭人猜忌管制;

要么就占山为王,做个坐寇,盘剥商旅,看天吃饭;

再次一等的,做那亡命天涯、屠宗灭门的劫修,虽然风险不小,但做成一桩买卖,一人独用,也可用个十年八载。

至于经营生发、发展势力这些事情,只看马文涵这做了近百年老祖的老修都做不大好,便能晓得这于无牙老叟、筑基老妪这些无根无萍的散修而言,更不是件易事。

“呵,他这是把犊裈都压上去了,却要绑着我们三人也下不得船呐!二位道友,咱们又该如何做呐?我们堂堂筑基真修,总不能任这小辈如愿的吧?”

无牙老叟语气不满,早知道这灵石这么不好拿,就不该接这趟活路才是。

这米家大档又不是他的亲儿亲孙,若是对面筑基都如马文涵这般孱弱老迈还好,但另三个显然都不是一击即破的纸老虎。

要无牙老叟这等自私自利之辈为米家大档打生打死,定无可能。

冯姓筑基敛息屏气,仍未发言,倒是那老妪却又开腔说道:“不论如何,我等手上总不能沾这主家的血。”

无牙老叟闻言,直接轻扣,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了然之色,看着米家大档离去的方向,心中登时有了主意。

冯姓筑基看得清无牙老叟与筑基老妪的盘算,明明有害人之心,却又顾忌名声,却做那掩耳盗铃之事。

冯姓心中不喜此举,却也未有发言。断人道途必结死仇,冯姓筑基只待将自己应做之事做好便是,管不着他人如何行事。

说到底,不过还是米家大档分量太轻。他既然敢赌,那就得认输呐!

————

就在米家大档与三位散修筑基商议过后的翌日清晨,清早出门采气的康大掌门,便就见到了火光大盛、杀声冲天的米家寨

这场骚乱持续时间不短,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内中的厮杀声还是不绝于耳。

康大宝不晓得其中是何故事,向来性子的稳当的他倒也未曾轻动,只是点军列于阵外,观其变化。

而今已是胜券在握之局,既然决定要求稳胜,那就不消因了一些突发的变故而冒那风险。

他这诧异念头才过,米家寨的护寨大阵便已大开,无色玄光簌簌落下。

寨内厮杀却是未停,喧嚣尘上、火光大作之际,一个金甲身影便瞬时从阵中朝远处遁去。

康大掌门识得是谁,未有动作;马文涵怒意大甚,张口啐骂一阵,却也不敢去拦。

数息后大门洞开,一个文士模样的修士一瘸一拐地走出大门,面露凄然,跪地乞降。

他左手紧紧攥着一个疤痕遍布、血迹斑斑的脑袋,右手则捂在粪门处,那里还是一片暗红。

“米家寨大档忤逆主家!有悖天理,现我寨中忠义之士已然奋起将其诛杀,还望主家宽仁,留我等性命,以示仁德!”

这文士说起话来瞋目切齿,字字泣血,不似有假。

其以头抢地之时,用力过猛,在地上砸出深坑,黄泥将额头上的创处盖住,泥红色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脖颈、胸膛。

即便隔了这般远,康大宝似是都能被他身上那股子悲怆与快意相加的复杂情绪,冲得晃了晃眼睛。

也就是这时候,康大宝才认出来这位提着米家大档人头的文士,便是之前被人提到重明宗牌楼下头谢罪那位。

“冯老鬼跑了!另两个筑基挑起了寨中其余人等不满,让他们杀了米家大档!”

康大掌门几乎是瞬间便清楚了这其中利害,马家老祖同样不笨,见此情形,居然当先便带着马家修士杀进寨中。

单晟同样有些激动,都不待与康大宝说一句,便孤身冲了进去。

康大掌门与段安乐一道先压下了有些躁动的弟子们,不与文士答话,只将其手中人头,用靴子勾起来验看了一眼。

筑基过后,康大宝的法目便要更犀利些了,只运起一扫,便能辨得出来,这米家大档的脑袋不是假的。

以此方式再见故人,令得康大掌门不由唏嘘,慨叹说道:“我能保你不死在此处,至于其他.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又将这脑袋还回文士手里头,带着门人们走入寨中。

段安乐从前行商时候,来过米家寨数次。这老实孩子每每进来都在感慨,这寨中之安定富裕,在其所见的练气势力中足能排进前三之列。

但此时入目的米家寨,则遍地都是残檐断壁,纵算拾掇过后,也定然恢复不了从前的光鲜了。

寨中还有分属两方的巫兵正在自相残杀,未结阵势的他们在马家子弟眼中孱弱无比。

是以哪怕是背叛米家大档的巫兵,也都被马家修士为了泄愤与储物袋,以各种名头打杀了不少。

康大宝约束门人的决定虽然稳妥,但倒也令得弟子们少了一大笔进项,连储虎儿都隐有怨怼之色。

可康大掌门却不觉有异,赌性重的人是赢得厉害,但动辄却有倾覆之忧。

康大宝便做不出米家大档这般事情,后者这番赌下来,不止偌大的家业没能保住,连自己的脑袋也都被娈奴卖了,换得性命。

不过这些挂在巫兵腰间的储物袋重明弟子虽然分不得多少,但康大掌门却还是抓了个巫兵做舌头,带着弟子们不疾不徐地往寨中大库行去。

此时这里,可还有好大一场厮杀呢。

(昨天老白出差到酒店都三点多了,本来以为到地方能再码的,但实在肝不动了,所以没来得及请假,请大家见谅!今天晚上如果事情做完了还来得及的话,就再发一章,多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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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