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然都识相了,那州廷牙军中的将佐携着破家之威,带着衮假司马的亲签往霍家的各处姻亲中走了一趟,再带回一茬新的炮灰,便是信手拈来之事了。
不过这些人只是受了牵连,秦苏弗便不好再将签军符种下,只恩威并施地告诫一番。
回到帐中,点起名册,秦苏弗发现不对,蹙起眉头叫过身侧小校:“为什么幻剑盟派来的修士少了一人,一个练气中期的弟子都把他家难住了?”
小校讪笑言道:“典军息怒,他家掌门言有个修为出身尽皆不凡的门人还在平戎县的重明坊市,正着人去唤了。”
秦苏弗一眼便看出其中有猫腻,可他却无意追究这点细枝末节,他也不管这小校是不是收了幻剑盟的好处,随口言道:“既如此,速去催一催。时局在变,不会给我们多少编练队伍的时间,莫要耽误了。”
小校应声而退,秦苏弗则喃喃念道:“平戎县,重明坊市。这信报上头明明说得是贤弟他们帮着火龙道人斩灭了林远峰,这怎么还迟迟未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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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小吴山?!”正在店中带着人铺货的霍樱见着幻剑盟派来的布衣长老,容失色,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布衣长老看得这美妇人香肉一颤,目中淫邪之色显露出来,嘴上却是正色说道:“霍师妹你即是和师弟的遗孀,那总该也要为宗门出力才是!”
“我不是,我”霍樱急得眼中噙泪,那头布衣长老却已接话:“那霍师妹便觉得自己是霍家人罗?那好,我去请一张签军符来给”
“不不不”霍樱更急了,签军符的名头哪个不怕,只得将目光投向来看热闹的邓百川。
这位衮假司马的亲传弟子却只是面无表情,他跟康大掌门本就交情泛泛,没道理替生死不知的后者留下来的外室费上半点力气。
布衣长老见到如此情形,心道还真是赌对了,这康大宝当真如外间听说的一般生死不知,自己使的好处总算没有白费。
康大宝一死,这重明坊市与重明宗可就无多少关系了。既然重明宗自此后照拂不得自家幻剑盟的铺子,霍樱这小寡妇的陪睡生涯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至于得罪?
重明宗若真没了费家嫡婿、没了平戎县尉、没了重明市尉这一个人,幻剑盟好歹也是有一位筑基真修在世的经年大派,有什么好怕一个练气宗门?
黑履道人难道会因为这等事来找幻剑盟算账?除非康大宝是他野儿子差不多!
带回去,将这美妇人的衣服与继承的和师弟遗产都一一扒下来把玩一番,再送到州廷军中赴死。
“想想便是美事!”
布衣长老目中淫光更甚,就要上手。
从前不少从康大掌门这儿得了好处的人也都汇集此处,此时也皆不怎么想替他的外室出头,人走了茶都凉,何况这人生死不知呢?
裴奕倒是闻讯赶来了,此役重明宗损失不少,这重明小楼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人手料理,开不起来,他正带着靳世伦等人过来收好货物回宗,便遇上了这档子事情。
“你是哪来的猪狗,在重明坊市放肆?!”裴奕甫一进门,对着幻剑盟来的布衣长老便是罕见的破口大骂。
康大宝等人与韩韵道三人都未回宗,令得这个向来儒雅的男子近来忧心忡忡,焦躁之际,不免火气重了些。
布衣长老被骂了也不见恼,只阴恻恻地刺了一句:“尊驾好大的口气,旁人听了,怕是要以为这重明坊市还是你家产业呢!”
邓百川听得出这是这老家伙在拉他上船,他如此高傲的性子如何能被这乡下泥脚汉利用,对着布衣长老冷哼一声,扭头便走,其中恩怨,他也不怎么感兴趣。
眼见搅混水的策略未奏效,还将邓百川得罪了,布衣长老有些为先前自己耍的那点小聪明懊悔,不过面对裴奕却还是语气生硬:“我自带我家弟子去精忠报国,与你何干!”
“霍执事是我师兄的.”裴奕语气一滞,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词来。
“我替你言,你师兄是这淫妇的姘头吧?!”布衣长老面带讥讽,气得裴奕掏出明光刺来。
这时候由康大掌门一手建起来的巡防队却就登场了,带队的是被康大掌门点做火长的谢柳生,只见他此时正色言道:“裴道友,坊市之内不许动武,你这是作何?!”
“好好好!”裴奕放下法器,气得目呲欲裂。
这狗东西,往日里“世叔”、“世叔”攀附不停,今日却叫上自己道友了!
裴奕倒是知道巡防队的杂碎们听说康大宝出事过后,除了邵萌等少数几人便尽都投靠邓百川了,但倒是未想到一直颇受重明宗信重的谢柳生都如此.
裴奕气得砸了幻剑盟的货柜,布衣长老毫不心疼,面上嚣张之色更甚,伸手便要来擒霍樱。
靳世伦挺身去挡,裴奕亦要风度尽失地去拉扯这老修,霍樱被吓得哭出声来:“冤家,冤家,你到底在哪儿啊?”
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你这爪子若是不想要了,便再向前一分试试。”
布衣长老闻听看去,一个拄着灵木手杖的老妪跟着一位气质典雅的女修走了进来。
“师娘!”靳世伦当即大喊出来,费疏荷听了,颔首点头,面上带笑:“倒是个聪明孩子。”
刚刚还一脸正色的谢柳生带着人跪倒在地,刚刚还事不关己的邓百川也立即去而复返,刚刚还在看重明宗几人笑话的围观闲杂,又转头看起了布衣长老的笑话。
“邓假尉,你这假尉做得好。我嫁到平戎县这么几年,只今日这么一天出来逛逛,你便准备了这等热闹给我看。好啊,明日我就去信,定会在伯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费疏荷说话之时面上笑容绽开,当真如芙蓉出水一般清丽姣美。
可邓百川却听得冷汗连连,他的恩师都是费家的走狗罢了,真要被费疏荷告一状,哪怕是在费南応心中留下那么一丁点儿的坏印象,亦是实打实的影响前程之事。
“小姐容禀,邓某.”
费疏荷却不管他,直盯着布衣长老问道:“先前我家叔叔问你,你是哪里来的猪狗,你为何不答?”
布衣长老脸上的嚣张之色荡然无存,只悻然言道:“唐某忝为幻剑盟长老,先前裴道友所言,实在是折辱过甚了。”
费疏荷冷声言道:“哦?如此说来,先前是我家叔叔折辱你了?那么我这会儿便再问你一遍,你是哪来的猪狗,敢在重明坊市放肆?!”
布衣长老被喝得面色煞白,只得嗫喏出声:“唐某是”
费疏荷听得柳眉倒竖,葱指一挥,嗔怒言道:“话都说不利索的猪狗,也敢来重明坊市放肆!孙嬷嬷,拉出去打死了,让人挂到幻剑盟门口去,挂一个月,我倒要看看他家敢说什么!”
“贵女饶命!”布衣长老求饶的同时还不忘破开屋顶逃遁出去,可孙嬷嬷这筑基真修在场,他这点盘算又如何能行。
孙嬷嬷手杖一勾,一股磅礴的灵力便将布衣长老带了回来,前者再举杖一挥,幻剑盟铺子的门前便溅了一地黄白。
普通的练气小修在筑基面前,当真是连丝毫还手之力都无。
裴奕在旁看得心头大快,“今后这嫂嫂此后便真是嫂嫂了!”
费疏荷看都不看这布衣长老的尸身,只朝着邓百川又交待一句:
“邓假尉。”
“小姐尽请吩咐。”
“青菡院人手少,将这蠢物挂到幻剑盟门上的事情便请假尉代劳了。”
“是是,谢柳生,你这便去做!”
费疏荷说完这些,朝着裴奕颔首告别,带上快吓傻了的霍樱回了青菡院中。
进了屋中,屏退左右,将霍樱仔细端详一阵,展颜笑道:“他眼光倒是不差,挑了个俊俏的。”
她年岁明明比霍樱还要小些,嘴里头却是与小姑娘谈话的口气:“你眼光倒是一般,身上用的穿的怎么一件值钱的都无,就这么被他哄到手了不成?”
“我我.,多谢主母救命之恩!”霍樱脑子还未醒转过来,只得哭着拜谢。
费疏荷却是笑笑不与她言了,交待萍儿为其上些干净衣物、清淡食水,孙嬷嬷又跟着她一道步入鸟园中。
一只小雀跃上了她的指尖,兀自叫着“恭喜”、“恭喜”,费疏荷见了眉眼弯弯,语气轻松:“看着倒像是个没心眼的,就帮他收进来吧。”
“小姐菩萨心肠。”孙嬷嬷在旁接道。
“我可不是什么菩萨,”费疏荷螓首轻摆,脑子里头又出来一个在潭边捧心而来的身影,心里头对自己说道:“只当是还他一个人情罢了。”
费疏荷突地想到,此刻这院子中的好些女人,似是都在惦记着某个人的生死呢。
“冤家,你到底是死是活呐?!”霍樱蒙着脑袋睡在这辈子都未见过的锦被绣床之上,哭红了眼睛,喃喃念道。
(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家这几天天天看斗法有些腻了,换个视角可能会舒服一些。括号里的字依旧不算钱的,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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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