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弗死死地咬着牙,藏在袖子里的指甲更是快要将手掐出血来了。
“孤本不想对你动手,你到底是孤生母的亲人,阿母将你接来孙府,本也是令你多有为难。你若肯安安分分地禁足在屋子里,等阿母一年的孝期过了,孤仍可以为你寻一门亲事,算是全了亲戚的情分。”孙权的语气很是生冷,嘴角满是讥讽的嗤笑,“可你非要生事,还拉着安儿给你当挡箭牌,要搅扰得孙家上下不宁。谢春弗,你猜,孤还能不能容得下你?”乔玮这是彻底听明白了,谢家来了人,却依旧对她不管不顾,她想要脱离困境,所以索性先下手为强,自己故意吃了点不干净的东西,借着孙安脱困。
可是她这样不安分,反让孙权动了让她彻底闭嘴的心思,想来昨日毛医师开的药方里,孙权应该是让他放了些许额外的药材。
谢春弗也不是傻的,留了一个心眼,没把药喝完。
她此时看向孙权的时候,全然没有了从前的倾慕和小心翼翼,反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她自以为手段高明,可以瞒天过海,毕竟面对吴老夫人和孙安的时候,她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的。
便是孙权,也从未对她有过疾言厉色的时候。
而此刻,她看到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孙权,一个隐藏在温润、谦和外表之下杀伐果断的孙权。
她看到乔玮的时候,即便她对孙权未必真的有什么男女之情,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嫉妒乔玮,同样是女子,同样在这个世道孤独飘零的女子,却能得到眼前这个男人坚定的维护和倾慕。
当她晨起发现嗓子已经坏了,明明已然隐约意识到,或许对她下手的人不会是乔玮,可她已经拦不住孙安,甚至心底还有隐隐地期待,孙权能为她出头主持公道。
然而现实给了她一记沉痛的打击。她藏在心底残忍的猜测,她不想成真的那个猜测才是真正的事实,要杀她的已经不是乔玮,而是孙权。
“君侯……君侯饶命。”谢春弗嘶哑的嗓音,扯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她看到孙权充满杀意的眼神时,心底的惊惧才真实涌上了心头,一股濒死的寒意席卷了全身,她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君侯,放我一条……生路,看在吴老夫人生前……我还尽心服侍过一场的份上,看在姑母……姑母的份上,求君侯……饶我一命吧。”
孙权全然不为所动,反而看向乔玮和孙安。
谢春弗立刻明白了孙权的意思,她这一局的设计,最终害的人不止是吴老夫人,而是乔玮和孙安。
她俯伏在乔玮的面前,然后又重重在孙安面前磕破了自己的额头,血沿着她的额头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上,开出朵朵殷红的花来,“夫人,求夫人饶命,女公子,求女公子饶命。我已经知道错了,此生断不敢再害人。”
乔玮只是别过眼去,不愿再看她。
“女公子,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在府上身份尴尬,老夫人想让我嫁给君侯,可君侯不愿娶我,府上连个侍女和小厮都敢在暗中笑话我。谢家视我为弃子,便是听见我病了也不愿来看我一眼。女公子,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可老夫人待我如亲女,终究我还是不敢对老夫人不敬的,所以我才打翻了那碗粥,你是知道的1谢春弗看了一眼乔玮,最终咬牙将罪责全部都认了下来,“夫人,是我心存妄想,想要攀咬夫人,求夫人看在勖儿的份上,饶我一命吧,往后绝不敢再生出虚妄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