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想要上演君臣相和,但本质不过利益相投。
孙权当然也明白,面对陆逊的投诚,他自然是从善如流,“虽然经商并非国之正道,但能于经商之道上有所建树的,无一不是大才,伯言不必妄自菲保当年吕相一出奇货可居,也算是奠定了秦国百年的国运,焉知伯言就不会是第二个吕相呢1
你陆逊又焉知我孙权,不会是第二个嬴异人呢!
“逊不过一介书生,当不得君侯如此抬举。”陆逊面对孙权的夸赞,略带一些惶恐,“逊如何能与吕相相比。”
那可是吕不韦啊,能从一介商贾经营成为一国之相,钓奇之力虽为人所不齿,却也足见其见识非凡,又有猎胆之魄力。
位卑能入商,位尊而能治国,如此天纵奇才,纵然身有污点,也依旧能让人赞叹一句,时势造英雄。
孙权也知道,乱世之中,得人便是得势,北方曹操之所以能挟天子而令不臣,也皆是得颍川荀彧荀公的指点,让曹操从一介小小奋武将军一跃成为了汉室的实际掌权人。
孙权也有张昭,但他犹觉不够。
孙权也是有野心的,他并不想要偏居一隅,但以江东之地想要北上以图中原,的确路漫漫其修远兮,首先便是要解除江东境内士族的掣肘。
陆逊对于他来说,便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伯言过谦了。江东百废待兴,若伯言有心,力所能及之处必不止区区一座蘅兰楼。”
陆逊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江东陆家多有大才,便是逊的从父,虽年岁不足,也已然名噪一方,君侯有求才之心,或可一试。”
孙权也不再多言,“天下之才,各有千秋,一切之由,自然多多益善。伯言若有顾虑,也不足为奇。无论伯言有何思虑,孙家的大门永远敞开。”
陆逊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二人便又聊起了江东的往年的一些陈年趣闻。
陆逊起身送孙权离开蘅兰楼时,楼下的乐师正在演奏《孔雀东南飞》,孙权哀叹一声道,“焦仲卿怯懦软弱,刘兰芝算是遇人不淑,如此悲情,不值得唱。”
他从袖子里取了一串钱铢递给乐师,“换一首《子衿》吧。”
散音宏大而浑厚,余韵共鸣响亮,忽而转换调韵,深沉隽永,缠绵柔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乐师的吟唱充满了整个蘅兰楼,带着淡淡的焦急和期盼,动人心扉。
孙权呢喃道,“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忽然,他大笑出声,牵着乔玮的手,离开了蘅兰楼,“伯言不必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