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因何尊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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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兄弟吃饱了饭,有了力气,再根据身体情况分入各队之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或是跟着入山打猎采果;或是放风劫掠;或是守卫营寨……人人皆有事做,也都有饭吃。”

“若说粮食,开始自然是入不敷出,但越往后,入教的认越多,反而有盈余,最后甚至还能攒下不少入公仓。”

种平莫名有种熟悉感,他一开始联想到张鲁的五斗米教,但仔细一想,感觉还是有不同之处。

“这办法是张……贤良师想出来的?”

种平不觉得这是张角提出的法子,否则历史上的黄巾不该覆灭的那么早,而是该像这个时空一样肆虐难当才是。

“正是!”

提到张牛角,张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种平联想到张燕手中那本《太平经》,悚然一惊。

他意识到曾经自己独居小院中时,无聊写在沙土上又抹去,随口说出的又装作梦呓的某些文字和话语,都被张牛角一一记下,与黄巾所信奉的太平道相印证,改良,最后变成了此时张燕奉之圭臬,宣之于口的经义:

夫民为重先贤至道,咸父母所生,精血为之,裸而充世,固无贵贱卑贱矣。吾等食同肴,衣同裳,事同神,本为兄弟也。尔之父母,即吾父母;尔之子女,即吾子女。

地未辟,则无耕稼;财未聚,则无衣食。故田出于垦,而粟出于耕;工出于作,而货出于市,是故土地当归属耕垦之人;财货宜均于劳作之人。当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也。

种平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抬头望向张燕:“老实说,我想过黄巾军是否应当继续存在的问题,在那些州牧刺史眼中,黄巾不啻于是一块令人望之生厌的癞疮,除去贡献些军功外,没有任何可正眼相待之处。”

“某些时候,我也会想,这些人聚在一起为贼为寇,对于天下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张燕目光灼灼的与种平对视:“太史令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吗?从始至终,我从未听太史令称呼黄巾为"贼",这就足够了。”

种平默然无语,长久后才点了点头:“我后来想的确是明白了,求生之举,哪里还分什么贵贱好坏?天下从来都是天下人的天下,而组成黄巾的,恰恰是世间数量最多的那些人。”

有某一瞬间,种平想清楚了张牛角为何一定要供奉一个神。

倘若在这群人心中一定要有一个权威,比起年幼而遥远的天子、端坐高堂的公卿权贵,横征暴敛的官吏,不如去敬畏一个虚无缥缈的神灵。

至少祂足够高高在上,才能让人自我麻痹,用不够虔诚去解释一切苦厄。

黄巾只尊神,不畏人。

种平庆幸自己去荆州前来河内见了张燕,他心里前所未有的生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但那种手段太血腥又太惨烈,只是在他心头翻了个浪就又被压下去。

李蒙在营帐外等了很久,直到夜晚的寒气浸透衣衫,种平才从张燕的营帐中走出。

种平掀开帐帘时,李蒙看见张燕伏在案上,凝神在看些什么,似乎是一卷帛书。

他没有细看,将刀重新别回腰间,带上干粮,像来时一般匆匆地骑上马,跟随在种平身后。

初春的夜晚很安静,没有什么鸟啼虫鸣。

种平骑在赤骓马上,仰望着隐匿在黑色中的,太行山的轮廓,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闷笑,随后他似乎是觉得无人在意,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松松拉着缰绳,那笑声变得响亮而放肆,回荡在天地之间。

李蒙听不懂那笑声中蕴含的情()

绪,也看不见种平的脸。

他只是由衷希望,种平日后能再有像这样不加掩饰的畅快的笑,否则长久将情绪憋在心中,郁结之下,大抵是会疯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