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之心,早已能自控,一念神,一念魔,切莫让心魔再控制了小友。
蒲榻上,闭目盘膝的云霁也方才睁眼,脑海之内却油然而生出另一语: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的生死皆在你自己
云霁能控制自己,云霁早已能控制自己这颗坏死的心,昨夜乃云霁一时不防,劳烦大师又一夜看守。
一夜听佛静心,云霁的面色方才稍稍好些。
小友无恙便好,往后切莫再随意动用内力,女施主想来也已醒来,她之心而今恐也已伤患,小友先行回,老衲去为小友与女施主煎药
师父,女施主醒来了,她去了后山
屋舍外的小师父,眼见着苏娆出去篱笆院外,一直朝着竹林深处而去,他叫了几声都不理,忙来告知。
娆娆
云霁一时面色变,周身那等淡然从容姿态溘然消失,大步出了屋舍。
紫竹林后山,苏娆如同小时候那样,时隔十个年头后,再一次徒步攀上去山顶,伫立山顶之上,直直眺望像那根本触之不及的东宫之地。
秋风荡漾,吹拂红衣衣袂蹁跹摇曳,三千青丝飞扬,却难以柔和了她眉目间的空无,一种无神空无之态。
就这么站着,望着。
很久很久,久的似乎天地都为之寂寥,才听到一声蚊子般细弱之声:
父王,母妃,若你们泉下有知,得知今朝之事,可还会想要娆娆活着,哪怕再怎么艰难,也要活下去,哪怕娆娆的活着是又一次用家人来换取,你们也还遗愿娆娆活着。
此一声喃呢,喃呢发问,眼角那滴滢色还是没有滴落,就那么悬挂在眼角之处,似是一片点缀的亮片。
若苏家因娆娆而被那刽子手灭之,娆娆就算活着,也再不会是父王与母后所期盼的那个开开心心活着的娆娆。
眼角那滴滢色,这才化作水晶滴落脸颊。
泪滴,一滴刚落,却被苏娆当即擦掉。
父王,母妃,这次娆娆不能再逃了,不能再像那年一样东躲西藏苟且偷生,娆娆要让苏家人都能好好活着,所以,娆娆不能再听话了。
娆娆相信,父王和母妃也必不会责怪娆娆的,父王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娆娆又怎能再去做那等逃遁之徒。
最后留下这语话,苏娆再没有站立眺望,也没有如同儿时那般哭喊,转身下去山,如此的冷静更沉静。
一脚刚踏落后山那处山涧溪流旁,远远见那月华身影迈步走了过来。
如同他们第一次初见,就在这处后山溪流边,他就这么朝着她走来。
那时的他,清风明月,空谷幽兰,满空雪色也都只为他点缀,可此刻的他,他的心被束缚了,而今这满山秋意盎然不曾再沦为他之陪衬,反而遮掩了他本该有的那份惊华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