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啊,少挖那个野菜,那东西没有油水就苦啾啾的,吃不下去,旁边不有几株婆婆丁吗?”
中年人却一时有些听不进去。
虽说依他来看,此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这年头的人,听见附近的妖鬼故事都能津津有味的谈论许久,而自己亲身遇到神仙高人,与之交谈甚至与之同住一晚,怎能不让人有片刻的恍惚呢?
恍惚之间,忽然又一个激灵!
“嘶!”
那本来已快忘掉的梦又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
“坏了!”
咣当一声!中年人丢下锄头就要往家跑,跑出几步又跑回来,捡起锄头,继续往家跑,连同村人奇怪的喊他,他也没听见。
先回到家,放下背篼锄头,和妻儿说了一声,便往润泽县走。
沿着官道走到肖家店,在下官道的路口处果然见到一棵杨树,树下一挖,真挖出一个石头盒子。
打开石盒一看——
里面装着一个银杯,一撮兔毛。
“竟是真的……”
中年人睁大了眼睛,不禁思索。
如此一来,那两位高人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神仙那晚明明除了妖,却又回来,与自己同住,正是特地来为自己解除困境的啊。
他一时竟有些无所适从。
今天没有带钱,只好在茅屋外面缩一晚上,又走半天,这才饥肠辘辘的走到润泽县衙。
到官署前,迟疑不定,磕磕碰碰的与县官讲明事情原委,这等事情,莫说县官听后一脸的迷茫,就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路边偶遇,一番交谈,就因守信,便有神仙特地回来寻他,又赐赠他还债钱。
岂不和书中神仙故事一样了?
可是县官却记得清楚,之前被那妖怪勒索钱财祭品又送还的几户人家中,还真有一户人家,别的钱财妖怪都已如数奉还,只有一个银杯,那妖怪说是给了高人做信物,那人不知为何。
县官连忙派人,请来那户人家一辨,竟然真是这个银杯。
“啊呀……”
“啧啧……”
在场众人听说此事,无不咋舌称奇。
“世上莫非真有神仙?”
刚开始他们听说有人将官道上夜晚作乱的妖怪给收拾了,还以为是个会法术的高人,或是一个有本领的武人,后来听说那人劝妖怪改过自新,又勒令妖怪退回财物,众人便已为这位高人的品行而动容,如今听说此事,便忽然惊觉,那也许可称一句神仙了。
中年人终于拿到了这十两银子。
揣着钱走出县衙,他还满心恍惚,只觉像是做梦一样。
脑中一时回荡着那晚难以捉摸的梦,一时又回荡着方才县官感叹的那句:“此事当记于书中,流传下去,告诫世人啊。”
……
城外青山之上,一片春意。
润泽县是个大城,这个时节,也有不少文人雅士出来赏春,都在山腰饮酒飞花令,或是吟诗作对,好不风流。
山顶却窄小难爬,唯有两名道人与一名武人到了这里。
哦,还有一只狐狸和一只猫儿。
三人也没亏待自己,在商铺里买了一些糕点,带了一些肉干,备了一壶米酒,罗僧正坐在地上吃着。
小师妹则站在山崖边缘,手中拽着线棍,仰头盯着天上,目不转睛。
又蓝又青的天空幕布,如同棉花一样凝实的白云,中间正飞着一只纸鸢,看着已经很小了。
狐狸则和猫儿在两个不同的方向疯狂奔跑跳跃,追着两颗枯草变成的球。
林觉盘坐于地,嘴巴不停动着。
由于咒御的越发熟练,加上林觉在传音术的造诣上也有提高,他一番摸索,将二者结合,如今念咒已经不会传出声音。
这样有个好处——
不容易被人听见咒语,从而通过咒语的变化来判断飞剑的方向变化。
便见一颗小球迅速飞高,狐狸往前一扑,乘风而行,眼见得就要捉住小球,却不料小球陡然停住下落,竟从它肚皮下方穿了过去。而另一边,不断左右来回的小球把彩狸逗成了一只癫猫,左右不断摆头摆身体,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跑。
此时狐狸和彩狸一左一右,几乎都到了他视野的边缘,林觉一心二用,同时控制着两个球,居然有几分得心应手。
甚至有时球还能砸一下彩狸的脑袋。
不能砸狐狸,狐狸太聪明灵敏了。
而这其实还要比飞剑更难些。
因为飞剑更多的是主动出击,是一往无前,无需闪躲,是追别人而不是被别人追,而且很多时候连追别人也不用,只需瞄准方向射过去,或是旋转着在一个大致的范围内切割,无需这么精细灵巧的控制。
更少有对手能有扶摇这么灵巧。
因此如此练习,效益很高。
“师兄,给你放。”
一只抓着线的手递到了他面前。
“放够了?”
“你玩会儿!我再玩!”
“好。”
林觉伸手接过线棍。
同时嘴巴飞快的碰了几下,不见什么声音,两个球就先后飞了过来,而他则是抬起另一只手,手掌张开,砰砰两声,先后接住这两颗球。
小师妹看得一愣。
不远处的狐狸和彩狸也愣住,扭头看来,随即不情不愿的朝他走来,像是输掉了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