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神仙……
伙计心中如是想着。
“道长!”
“请进。”
“知晓道长要食五谷,小人特地为神仙从家中捉了一只老母鸡来。”伙计一边走进来,一边举起手中的母鸡。
“太客气了!”
“道长神仙本领,又为我润泽县百姓除了妖怪,这是小人该做的。”
“不说这些。”
林觉对他说道:
“这几日来,我们对足下的新房做了一些添置,足下还请看看,若有不喜欢的,我们这就撤掉,若是还要添置什么,足下尽管说来,趁着我们还住在这里,也好替你想想办法。”
“喜欢,喜欢得很!”
伙计红光满面的说着,站在院中四下环顾,神情一顿,却又对他说:“对了,这两天城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何事?”
“现在大家都说那绿水仙翁是妖怪,听说那庙祝本也打算逃出这里,逃到京城去,不过他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和车夫也租好了,却在一天晚上不知道被谁给杀了。”伙计站在原地,睁大眼睛对他说道,“听去看了的人说,乃是一刀两断,人头落地,家中财物也都被拿走了。”
“原来如此。”
林觉没有什么神情波动。
小师妹也是站在院中,弯着腰,像是一个老农民一样,哦,像极了大师兄,低头认真看着土里长出的新菜芽。
两人心知,应是罗公出手了。
“就这事吗?”
“啊?”
“还有吗?”
“还有,不光是那庙祝,那天白天登仙会上,有个不孝子明知那是妖怪,却哄骗欺凌老父,让老父去成仙,结果那人前天也被杀了。
“据说杀他的和杀庙祝的是同一个人,因为庙祝丢失的财物不少都到了他家里,那人还在墙上留了字,说财物是给那老父养老用的,若是有人胆敢巧取豪夺,也将人头落地,还让人谨审内心,再行此等天理不容之事,若天不收,他就来收。”
伙计说着停顿一下,悄悄看向他们,余光又往身后屋中瞄去:
“还有呢!县中一位官人,就是那天登仙会上台宣讲的那位官人,就在大街上,说是被一个武人给当街斩了!街上许多人亲眼看着,那位官人还带了不少仆从侍卫,还是被斩了!
“听说那名武人斩了那人的头颅之后,也没有走,反倒告知现场百姓——
“说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为罗僧,曾任京城长宁县尉,那官人和妖怪勾结,收取金银财宝骗人去做妖怪的祭品,因此特来斩他!
“说他手中宝刀斩妖四十五只,斩鬼一十五名,僵尸邪物不计其数,倘若今后再有人与妖怪勾结,谋财害命,定不饶恕!
“说若是官府认定他有罪,要想通缉,只管找他,莫找他人!
“随即施施然而去,竟无人敢拦!
“……”
伙计说到后面,俨然像是在描述一个英雄故事,他神情激动,言语急促,恨不得自己也在现场,或是自己也有那般本领与那般胆气才好。
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林觉脑中勾起画面,又传出声音来。
一时英雄气魄,尽在其中。
就连小师妹也直起身来,双眼注视前方。
“足下想必也知晓了,那位便是与我们二人同行的那位罗公。”林觉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足下觉得如何?”
“那李大官人鱼肉百姓,乱征赋税,还与妖鬼勾结,早就该死了!”
“嗯?”
“小人从小窝囊,没有什么本领,也没读过书,却也能分对错黑白,知晓二位道长乃是神仙真道,那位罗公也定是天下少有的英雄。小人不知晓别的什么,只知道,只知道若是小人也有那般本领,能做一回那般的英雄,或是与他结识,我,我……
伙计说着停顿了下,面色复杂:
“我也宁死啊!”
“多谢足下。”
林觉便对他施行一礼。
别的事情无需说明。
道人知晓他不会报官,他也知晓道人知晓自己不会报官,便就是了。
当天下午武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系着一杆长枪,插着一把长刀,离了官道走上小路,在夕阳下来到小院的篱笆前。
蒲团之上坐着两名道人狐狸和猫各在左右。
狐狸仰头把他盯着。
林觉亦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罗公。”
“两位道长。”
罗僧自己解开柴扉,牵马走了进来,打量一圈这个茅屋小院,随即将行囊丢在石桌上,里头咣当一阵响,可见许多珍珠玉器,还有许多被踩扁的由金银打造成的杯壶器皿。
“道长可给了赁钱?”
武人神情平静,只如是说了句。
林觉看他这幅神情就知道了,这等杀人夺财的事情,确实由他做来才最合适。
“我们听说了罗公的事情。”林觉站起身来,“罗公好豪情,如今整个润泽县的百姓,怕都将你当做大侠了。”
“没有什么豪情,不过是无奈罢了!若是官府做得好些,哪来的什么侠呢?”罗僧摇着头说道,他是做过县尉的,“道长也请放心,罗某虽然当街做了这等事情,不过罗某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如今这年头,里里外外都乱,这些当官的既抓不住我,也根本不敢来抓我。”
林觉点了点头,只是说道:
“左边那间房间,便给罗公住,对面有个猪圈,没有养猪,可以暂时用作马厩。”
三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