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吗?不学无术的无知少女!”
白无瑕俏脸微红。
她原来总跟大父白起说有个小徒弟不学无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被小徒弟打一个回旋镖,用在自己身上。
昂着头,娇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嬴成蟜口有些干,砸吧砸吧嘴:
“诓没诓你,你回去问问你大父就知道了。
“田文好养士,且不分贵贱,同等一视之。
“以前把扮狗盗和学鸡鸣这两个人安排在门客中的时候,其他门客都感到羞耻,觉得脸上无光。
“等其在秦国遭到劫难,恰恰是这两个被其他门客看不起的门客解救了他。
“你看不上那二十人,和田文手下那些看不起狗盗鸡鸣的门客有什么区别呢?”
白无瑕心中已是被小徒弟说服,但口上却不肯示弱。
“鸡鸣狗盗之徒,在孟尝君的手下才能得到大用,你以为你是孟尝君吗?”
嬴成蟜“切”一声,不屑道:
“田文出逃秦国经过赵国,平原君赵胜以贵宾相待。
“赵国人听说孟尝君贤能,都出来围观想一睹风采,见了后便都嘲笑说:‘原来以为孟尝君是个魁梧的大丈夫,如今看到他,竟是个瘦小的男人罢了。’
“田文听了这些话大为恼火。
“随行的门客跟他一起跳下车来,砍杀了几百人,毁了一个县才离去。
“你看你讽刺我,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可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杀人,我比田文要好的多。”
少女撇撇嘴。
“歇够了吗?”
“啊?”嬴成蟜紧闭双眼抱住被褥:“白师我再给你讲讲我为什么非要杀赵胜……我不练武!练武能不能不扎马步!”
七岁少年拧不过十五少女。
哭丧着脸,被强行带到庭院,蹲下马步。
两刻后。
少年大汗淋漓,头发湿漉漉得像被雨水打过。
少女指尖划过头前一缕秀发,捋在耳后,冷声道:
“小色胚,还要不要抱?”
“你晚上别睡太熟。”少年咬着牙,喘粗气:“我连摸带吃!”
白无瑕为保护其安危,一直是与他同床不共枕。
他睡在靠墙里侧,白无瑕睡在外侧。
“不错,很有精神。”少女玉面含煞,抱着双臂靠在墙边:“看来今晚不用睡觉了。”
没到夜晚,赵王宫的老宦官就到了驿馆,带来了赵王口谕。
老宦官进到屋中,声情并茂地表达了赵王忧心国家安危的急迫心情,盼望相邦大人能早日解决赵国之祸的希冀之心。
在没有一句催促之言的情况下,说的嬴成蟜都觉得自己就是赵国的救世主,只有他才能拯救赵国。
“你回去转告王上,让王上放心!”少年意气风发,振奋抱拳:“本君奉命于危难之际,受任于亡国之前,必当竭尽全力,解救赵国于水火之中!但……有件事很难办。”
少年意气骤停,面露迟疑之色。
“相邦大人但有要求,赵国上下无不满足!甚事也都给他办了!”老宦官答应的很干脆。
他临行之前得到嘱托,无论这个秦童提出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赵王丹和平阳君赵豹确定,秦国使团留下的人中一定有能人,看破了他们的计谋,这几日逗留就是在索取好处。
“那就好办了。”少年松了口气,豪爽大笑道:“相邦这个官职倒不会辱没我的身份,但本君,不,本相邦的安危……”
“这……这个……这有点……”老宦官吭哧瘪肚半天。
[这秦国公子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秦人真是贪婪无比,连秦童都是这样!]
第一次握到便宜行事的大权的老宦官,没想到行事的范围竟然不够便宜。
老宦官躬身:
“相邦大人稍待,内臣这就回禀王上,请王上定夺。”
嬴成蟜面露不悦之色,变脸比开竹简都快。
“我们赵国这么小气吗?那你可快去快回,两个时辰内若是赶不回来,那本君可就不去了。”
老宦官抬手擦汗,点头哈腰地做下保证,匆匆告退,连跑带颠,跟屁股着了火一样。
刚出了门,大声尖叫:
“开车!快开车!回宫!”
从驿馆到赵王宫的距离差不多一个时辰,来回那就是两个时辰,留给他的时间少得可怜。
他要是再逗留个一刻,就不用回去禀报了,当场自裁谢罪或许还能不连累家人。
白无瑕听老宦官逼逼赖赖许久,数次想一剑刺死这阉人。
赵国灭了关他徒弟什么事?灭了最好!
听到小徒弟提的要求,心情好了不少,觉得这趟燕国是不用去了。
待听得老宦官临走时的破音,心气彻底散尽,微微一笑。
倾城不倾城,嬴成蟜不知道,反正他觉得很好看。
限时微笑少女眼角余光瞥到色胚徒弟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立刻敛去笑容,恢复成冰冷原皮。
“看个屁!”
嬴成蟜一脸愤怒: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我说的是你!”
“你不是屁!”
“……嬴成蟜!你个竖子!”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的白无瑕一声尖叫。
气到胸闷。
嬴成蟜两手虚托在白无瑕胸前,贴心道:
“白师小心把绷带炸开。”
“炸开乃公就缠你头上!”
“还有这好事?”
“……被女人私物缠在头上你兴奋个屁!这是奇耻大辱!你有没有点廉耻!”
“若这女人是白师的话,这种奇耻大辱可以多来点。”
“竖子!”
赵王宫。
老宦官走到赵王丹身前的时候忘记礼仪,急匆匆小跑过去。
骇得赵王丹身后宦官立刻上前,谨慎地盯着老宦官,以防其刺杀。
“王上!相邦大人说赵、燕正在打仗,他去燕国太危险,要王上……”老宦官磕巴一下。
想要组织一下语言,用圆滑一些口吻说出来。
忽又想到两个时辰限时,眼一闭,直接说道:
“要王上拜其为将军!”
赵国武将和秦国类似。
在国为将,领军在外才叫将军。
“他还要将军?”赵王丹怒笑,指着屁股下的椅子:“他怎么不要寡人这个位子!你去问问他,赵王他当不当!”
老宦官自然知道这是气话,低着头,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
赵王丹吼了一句,喘了几口大气。
“来人!召平阳君入宫!”
身边宦官还没来得及应“唯”,老宦官立刻道:
“王上!相邦大人还说……还说……”
“那竖子还说了甚!速说!”赵王丹拳砸桌案。
“还说只给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内,内臣不去驿馆回报,他就要回秦国。”老宦官一口气说完。
身子趴在跪下来的大腿上,眼睛看着裤裆空缺,头顶着地瑟瑟发抖,不敢看也不敢言。
“他给寡人两个时辰时间!这是在赵国!不是秦国!”赵王丹压下去的怒火再度复燃。
他起身一脚踢飞座下椅子,掀翻了桌案。
“这竖子不知道寡人想要杀他只是一句话的事吗?他一直这么勇的吗?
“这竖子背后的人是彘脑子嘛!秦国的人都这么不怕死吗!啊!”
赵王丹摔了一切能拿起的物件,这间偏殿一片狼藉。
少顷,暴怒的赵王瘫坐在地,喘着粗气,一脸狰狞得独自做下决定。
“给他!”
吼音响彻宫室,回音不绝。
“唯!”心提到嗓子眼的老宦官应声。
转身就跑,没有小碎步后撤,忘记了五步以内不能背对王的规矩。
“乘寡人的车!”赵王丹低着头怒喊。
赵王宫内,能横行无阻的只有他的五马王车。
翌日。
既是赵国相邦,又是赵国将军的嬴成蟜,启程向燕。
这支秦童代赵的使燕使团里,有一百秦国锐士,四百赵国士卒,庖人二十,侍女一百,奴仆一百五,以及二十个嬴成蟜亲自挑选的门客。
使团在赵国境内,一路坦途,连个不长眼的蟊贼都看不见。
秦国公子要求白日行路,夜间必须在县城休憩。
每到一个县城,秦国公子在享用过县令奉上的好酒好菜后,都会在城内由白师带着,微服私访。
第二日走时,拿上县令自愿给的金钱、特产等物。
在铺着厚厚锦被、兽皮的车厢内,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再过一天。
都说舟车劳顿,嬴成蟜觉得,这可比在赵国时舒服多了,至少不用半夜练武啊。
使团行五日,穿过一树林。
空气变湿润,水声哗啦啦。
赵、燕边境之河,易水河,将到。
“唧唧”,“喳喳”的鸟叫声,似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使团中,一名面无表情,身穿白色长衣,腰间佩剑,披着头发的门客向自己西偏北方向望了一眼。
拨马到嬴成蟜乘坐的驷马高车边,求见嬴成蟜。
嬴成蟜掀开车窗布帘,见是白衣门客,笑问道:
“甚事?”
白衣门客扭首看了一眼西向。
“似有故人来,公子稍待,盖聂去去就回。”
【注1:封传,封指封泥,用于密封信件、文书等。传指符传,即通过关卡、驿站等地的通行凭证。】
【注2:漏刻,古代计时法,多由漏壶和刻箭组成。漏壶用于盛水,刻箭放在壶里。刻箭上标有不同的时刻标记,随着漏壶中的水不断流出,水位下降,刻箭露出的越来越多。读取箭身上的刻度,以此来读取时间。为便于阅读理解,本书中两个时辰中间有十六个刻度,一个刻度十五分钟。】
对不起,晚了点,白天还是没什么精力,挂了水,明天估计会没事,不影响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