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刚刚几乎都没有犹豫?
即便是为了大局,此事不也应该先与楚先平等人商议一下么?
要知道此前公子遇到什么大事,即便不与别人商议,最起码也会与楚先平商议之后再做决定的。
可这次为什么公子根本没有问过任何人的意见,并且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就像是这件事他必须要做一样.
“为什么?”
杨柳诗下意识的低喃了一句,正好被旁边的张三听了个正着。
后者犹豫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夫人,您是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答应许姑娘?”
“嗯?”
抬起头来看着张三,杨柳诗愣愣的点了点头。
“是,我没有想明白。”
“张三,伱知道么?”
“呃,小人.”
张三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在琢么这事儿能不能说。
半晌之后,他应该是觉得没啥大问题,便小声回答道:
“夫人,此事公子没与您讲也正常。”
“此前您不是为了去寻那只小狐狸,偶入传送阵之后便没了音讯么,当时可把公子急坏了.”
“.”
很快,张三便将杨柳诗误入第七妖地之后发生的事情大约说了一遍。
魏长天是如何让梁振调查传送阵,是如何下令从京城调人来帮忙,是如何跟许岁穗做的交易
这些事算不得啥秘密,再说杨柳诗又不是外人,张三便就没有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就这样,公子让我给徐姑娘传去消息,询问传送阵那边的情况。”
“夫人您也知道,自打蜀州之战结束许姑娘走了之后,她与公子的关系便一直不好,两人平时更是从未传过书信。”
“公子可能怕许姑娘不愿意帮忙,便许诺欠下许姑娘一个人情,日后能还必还。”
“所以公子刚刚才会毫不犹豫的便决定去援新奉。”
“夫人,当然了,这都只是小人的推测,您听听就好.”
看着表情有些古怪的杨柳诗,张三还以为前者是在怀疑什么,赶忙补了最后一句。
不过杨柳诗却是一动不动,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
方才张三所说的,她确实不知道。
因为魏长天从未与她讲过。
而现在,当她知道了这些时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要不是旁边还有这么多人,杨柳诗估计早已哭了出来。
“夫人?您还好吧”
另一边,张三见杨柳诗半天都不说话,不由得忐忑道:
“那个,小人或许不该跟您讲这些,您.”
“张三,我没事。”
杨柳诗突然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此事我不会告诉相公的,你放心便是。”
“呃,多谢夫人.”
张三挠了挠头,如释重负的小声嘀咕道:“公子脸皮薄,要是让他知道小人将此事告诉了夫人,估计肯定要责罚.”
“脸皮薄?”
杨柳诗本来都调整好心态了,听到这里不免又是一愣。
“为何这样说?”
“这个.”
张三察觉到自己失言,刚准备敷衍过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别的事都说了,也不差最后这点,便压低声音小声回答道:
“夫人,您不知道。”
“当时公子为了救您,他不光许诺欠许姑娘一个人情,还在信中跟许姑娘说,咳.”
“说这次就算是他求许姑娘哩。”
“夫人您想,公子他何时求过人?”
“更何况是早已与公子分道扬镳的许姑娘。”
“以小人之见,公子一定是觉得此事太没面子,这才没跟夫人您讲的。”
“不过在小人看来这倒也没什么.”
“.”
低着头,张三还在絮叨个没完。
但杨柳诗却早已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涌出眼眶,她死死掩住嘴巴,缓缓转过头,看向远处院中正站在一棵树下听楚先平说话的魏长天。
好巧不巧,后者此时也偶然向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两人相距着差不多二十丈,虽然模糊,但杨柳诗也隐约能看清魏长天的表情。
而魏长天似乎是为了表现出一种“成竹在胸”的态度,好让杨柳诗不必担心新奉的事,便向着她笑了笑。
“.”
残月已去,新日东来。
愣愣的看着那个人影,杨柳诗只感觉周身的阳光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暖,消融了她心中所有的怀疑与挣扎。
关于苏袖“妖终究是妖”的那番话,关于魏兆海“不得为长天诞下子嗣”的警告,关于由于汤尘而联想到的自己与魏长天的开始.
所有这些问题杨柳诗都不在乎了。
现在不在乎,以后也将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所有.
“呀!柳诗姐姐,你怎么哭了?”
突然,梁沁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杨柳诗的思绪。
后者收回视线,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梁沁,又看了看无比忐忑的张三,抹了抹眼角笑道:
“我没事,方才眼中不小心进了沙子而已。”
“柳诗姐姐,我虽然不如你聪明,但也不会笨到这种程度。”
梁沁明显不信她这个再假不过的理由,便瞪眼看向张三。
“张三!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柳诗姐姐哭了!”
“快说!否则我就告诉长天哥去!”
“啊?夫、夫人,小、小人没说什么啊”
张三本来就没想明白杨柳诗为啥哭,现在哪里还敢把刚才的话再跟梁沁说一遍,当下只好一面支支吾吾的应付,一面求助似的看向杨柳诗。
后者心领神会,笑了笑,一把拉住梁沁的手便往远处走。
“梁妹妹,真不怪张三,是我自己刚刚想到些伤心的事。”
“唔?什么伤心的事呀?”
“伤心的事怎好与你讲,不是惹得你也要伤心么?”
“可是我们是姐妹呀,柳诗姐姐,你与我说说嘛!要不我好几天都要睡不着的!”
“嗯,容我想想啊”
“柳诗姐姐!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
“鹅鹅鹅,我哪里在骗你。”
“你看你看!你现在都笑了!若是真伤心又怎么会笑!”
“呀,我笑了么?”
“笑的可开心了!”
“那我不笑了”
“.”
院门外,丫鬟仆人还在将马车上的行李陆陆续续搬下车,小声抱怨着今早白白折腾了一通。
院门口,张三目瞪口呆看着杨柳诗和梁沁慢慢走远,心里既忐忑又茫然。
清风里,二女的说话声越来越小,一白一蓝的裙角随着步子轻轻摇晃。
晨露挂在路边几株小草的叶尖,在人世间中折射着春天的光。
(第七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