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又何必轻装简行的率轻骑去冒险?!
强大,不止让人自负,更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很有钱,却偏偏变得越来越抠。这种心理就叫厌恶损失。厌恶钱,厌恶损失,为此葛朗台能够不顾女儿的困境而心安理得的守着自己的财富。
袁绍也一样,他想要凭着如今的体量和实力去赢得更多的利润,却也不愿意冒险和承担损失,甚至厌恶本钱,宁愿求稳,也绝不愿意冒险,因为他有本钱,所以并不需要!
袁绍果然对此置之不理,将此提议束之高阁。
张郃见送信的斥侯回来,却未见有回信,心中一沉,问沮丧的斥侯道:“主公如何说?!没有回信?!”
斥侯摇了摇头,脸上略有些不忍。不管哪支军队,斥侯营的人永远都是最敏锐的人,他们不说个个通文识墨,但大多数绝对是识字的,不然怎么做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的斥侯,这可是个技术活。因此这类人,不仅机敏,而且都有一技之长,更通人心。
“回将军,因为郭大人等在前,主公并未理会将军之信,只搁置了……”斥侯道。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回音,这不就是搁置不理会的意思吗?!
张郃心中一沉,这个小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到最后不只是搁置问题,他若要进谗言,那才是真的冤枉。
“你将在帐中所听到的,一字不差的复述与我!”张郃道。
斥侯不忍心,但还是依言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下来。张郃一听脸就黑了,拳头紧紧的握在一块。
其它将领也都炸了锅,气的要跳脚,道:“郭图这小人,我等去杀了他!”
竟是气的不能忍耐要去杀人。
“站住!”张郃斥道:“我等虽死可矣,然不是杀敌而死,有何荣耀?!叛反而亡,家眷何辜?!”
去袁绍大帐杀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这就是行凶,这就是逆反之罪!
诸将手一僵,灰头土脸的在那滞住,然后回了帐中,不禁心灰至极,道:“只是此等冤枉,我等受之则罢了,可将军明明忠心耿耿,为何也要受这小人挑拨,被主上所疑!天地良心,我等最知将军,分明只是想反击一次曹贼的要害,以免一直受制。为何却让主公以为,将军有投奔曹贼之心?!”
张郃一向内敛,这一次,却反而略表心意于外,道:“若主公无有此意,便是有小人挑拨,主公也不会有此想。至少不会搁置,而会前来安抚。”
毕竟,他刚刚差点被曹操设计给斩杀了啊。怎么说都得先安抚一番吧。袁绍不可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不可能一点小事都需要身边人提醒。他只是不愿意做。或者说是不屑于安抚。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敲打。
诸将一呆,竟是滞在那里。这是袁绍本来就有的疑心?!
众人似乎被这个可能给惊呆了!
一时之间,竟都反应不过来,像是呼吸障碍了一样,有一种叫憋屈,冤枉,不忿,怨恨的心绪像只魔鬼一样要突破他们的心门,化为咒念,想要从口腔中出来,想要从心口里出来造反。
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叫人头皮发麻。
一战将心灰至极的道:“若只是忌将军争功也罢了,顶多是不想让将军出风头立战功。可是,疑心将军会叛反,岂有此理?!”
张郃此时也是心灰至极,他垂着眼皮,道:“主公既不理会,只当此事从未提过!”
“主公?什么主公?!”一将冷笑道:“既猜忌部下,又何须奉他为主!不识分明,不识好歹,简直是……”
“住口!”张郃斥道:“若再口出狂言,不必叫主公拖你出去立斩,郃也会立即处置于你!不可口出不敬!”
诸将虽停了口,可是脸上的那种敝屈的表情,真的是差到极致。
他们大营刚被曹营给烧了,然后九死一生,这才保留了一条命。在这种背景之下,还面临了这个,这是何等的凄凉和愤怒。
张郃之所以上书,是不想一直被曹操大营攻打,他想要反击,出其不意的去做点事情。
哪里想到,很多的事,并非他想做,就能做得到的。
他只是想,哪怕不派他去,另派人去许昌,也好过搁置了这个提议的好。
这分明是破曹之上计!
张郃不明白,真的万分的不明白,袁绍真的是糊涂了吗?!
“今日若无张辽父子,我军只怕全军覆没……”一将喃喃的道:“如今为上所忌,必处境更为艰难,以后只怕少不得要依赖这对父子。”也是可笑,不可靠的反而比本营以为可靠的更值得信赖。
“以后收敛锋芒,便是有计,也按捺于心,不上言便是!”张郃道。
诸将十分不忿,却是一一应下了,既然上言徒惹猜忌,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以免生出什么事端来!
“奇怪的是这对父子,分明也不怎么受重视,却偏偏毫无怨心……”一将古怪的道:“像我等就做不到这般。”
张郃心中哂笑一声,这张辽若是在意什么袁营的功劳,才不会如此的淡定,他来,本来就是有着目的,这样的人,能在这样憋屈之中维持淡定,已经说明了很多的事情。张郃几乎都已经确定了。若说之前还有点疑心,现在则是完全的确定!
能在这样憋屈的环境之中保持淡定,说什么云淡风轻,不在意名利,呵,那都是扯淡,战将厮杀于缰场本来就是为了立功,不争功,都是扯淡。要不争功,去学道士念经不是更省力?打什么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