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愿降?!”司马懿道。
“不肯降,只求死。”幕宾道:“也是骨头硬的有节有义之士。”
众人一叹,这个时候还肯辅佐张绣的人,可见是真正固执的人,这样的人,想要降服,一时之间是做不到的。
司马懿道:“杀之不义。放之也不妥。随护送伤者的兵马一并押回徐州去。自有相府安置后续事务。”
众人应了。
亡者已焚成灰装敛入盒,与伤者,以及一个囚犯,一并派兵加急的送回彭城去了。
而降了的兵士却被打散,分入各营去严加管束。
在兵事上,有一件大忌讳,就是最好不要打破降了的人还要杀,这是大忌讳。敌人当场降了,就一定要纳降。若是不纳,本已犯忌,若是降了,还要杀,这就是诈。
一个有诈的人,是难以服人心的,也就是说,人是这可以杀光了,但是以后呢?!谁敢降你,既然打不过还不能降,降了就是死,那就不如奋战到最后一步了。
所以这个度很重要。这个道理与不要过份去逼迫充州的各城镇的事一样。若是逼的太近,让他们太紧急,他们可能会殊死博斗的勇气陡生,会紧紧的依附着程昱与曹操,死战到底。
但是给一个让他们能够思考和喘息,衡量的空隙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会左右摇摆,前后权衡,他们到底要归附于谁。
而这个开始,是以打开始,还是以有人第一个降,形成一种趋势开始,这个效应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一定要纳降,临阵降,要纳,纳了还要收编,或是不用,但是带回去做别的也成。但是,人是一定不能杀的。
当年白起杀四十万赵军是被逼无奈,因为人真的太多了,这四十万人降了,怎么纳?!关键就是纳不了,放又不能放。便陷入了两难。坑是坑杀了。但锅,也是白起背了。
可是这个事,也只有真正懂军事的人才知道,这个有多难。
当年若是降了这些人,带回秦国?!试试后果?
放了他们回赵国,呵呵。
当然这种情况算是极端情况,大多数的情况其实不至于落到如此极端的状况。
都说李广难封,其中的原因,有派系之间斗争牺牲品的嫌隙,但老实说,李广自己其实也有黑料,他自己也曾说过,因为当时有降了的约在几百人,他纳了,但是他反悔了,纳了以后,把人杀了,抢光了所有,的确是断了后续,也是成功。
但是这本身就是李广的黑料。
他的确是有功劳,也有能力,但是手段并不光彩,不在世人的一个规范之内。
汉室怎么能封他为侯,真封不了!
堂而皇之的破坏规矩吗,告诉天下人说,虽然他的确有点不光彩,但是因为功劳大,所以呢,也是可以封侯的,所以呢,你们只要能立功,手段不手段的无所谓,对外交上呢,你们只管降,反正我不保证降了就不杀……
这是一个坏头。一个大大的坏的头。
就算很多人不明白为何李广难封,其实司马懿是再清楚不过的。还有说李广功劳太大,功高盖主的,其实是想太多,他功劳再大,其实也还是比不上卫青和霍去病的,一个善统兵,一个善突袭,他们封了高位,就算说功高盖主,也该说是他们才对。李广并不是这个情况。
李广的手段怎么说呢,在一个灰色地带,汉室默认,但绝不能鼓励。
所以曹操虽然狠,但示以天下的姿态是,我虽是个狠人,但是个讲规矩的人,讲规矩的人,便不会只令人生惧。也就是只要老实,必无咎。所以他才能得到很多的东西。
不是司马懿赞许曹操,他也看不习惯这老贼,但是若说雄主,吕布这种级别,与他差的远了。
但是他确实是命好,有一个高瞻远瞩的女儿吕娴。
若不是她,吕布便是再勇,功不及项羽大,罪却比项羽重的多了,就是那种死了都没人哀悼的那种人。
因为他比李广还不怎么讲规矩。
李广是贪功。吕布还不是贪功,他就是真的随心所欲,虽不嗜杀,但这名声确实是难听。反复无常,可比贪功失信更严重。
而且吕布还是一方雄主,行事不规范,这个后果比李广可大多了。
所以才说,吕布是真命好啊。
吕布命好,但是就轮到程昱命不那么好了。
等他得知张绣大败的消息以后,脸色都变了。再看到司马懿滴水不漏发来的书,那脸色难看的像阴云。
司马懿的书发的真的滴水不漏,面面兼顾,面面俱到,仗是打了,但曹操的面子也顾了,张绣呢也放了,但错,坚决不是吕布的错。这是张绣的错。所以人是放过了,但是怎么处理,就看盟友怎么操作了。
这锅是甩的干干净净,屁股擦的干干净净。程昱看完书,是真的特别佩服这司马懿真是个擦后事的大能。
不仅得了便宜,灭了先锋营,还要卖乖。意思是天下人还要看曹操怎么处置张绣的意思吧?!
程昱气的心绞痛,但能骂司马懿吗?!
本就各为其主,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因此气道:“这张绣,为何不听善言?!我已嘱咐于他,不要轻举妄动,他却,他却……”
“大人,”他的身边人也紧张了,道:“打跑了狗,却吓着了猫啊,吕布此战,威严甚重,刘岱和王忠的五万兵马还在吕军身后,只怕此时已是战战兢兢,欲死矣。倘失仪,更丢了主公的脸面,天下人如何看待主公?许都威严尽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