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当初在被酆都大帝挖出来的一刻，这存世余孽应当就会寻求与三界的合作，而不是阴悄悄的躲到天界上来，暗中谋划。

而且那存世余孽方才说过，他将天道神兵和太初之眼兵解自爆，就是为了杀死余琛和张百忍，为那些他的同族的降临铺路。

所以很明显的一点是，那上一个纪元的遗民降临以后，恐怕会先选择安内再让攘外。

即先将三界来个彻彻底底的大清洗，再考虑对付古仙。

倘若三界的生灵对他们有用的话，他们或许会将无数苍生囚禁起来，予取予夺。

若是没用的话，等待三界无数生灵的，恐怕便只有灭亡一途。

种族灭绝，故土送人。

这是张百忍和余琛都完全无法接受的，所以他们在恢复了一些体力以后，甚至都没有空去管那太初之眼和天道神兵，便杀向灵霄宝殿。

踏过滚滚无穷的天河，进入到那伟岸庄严的煌煌宝殿里，穿越冗长的长廊，踏过千万阶梯，他们终于来到了宝殿深处。

穿过那巍峨的天门，映入余琛眼帘的是好似黄金浇筑一般的地板上立着龙飞凤舞的玉柱，平整而没有一丝接缝的墙壁上刻画无穷精美神异的浮雕，缭绕的乳白色仙雾将整个宝殿完全覆盖，美轮美奂又庄严神圣。

只可惜，空空荡荡，毫无人烟。

而在那宝殿的最高处，神庭王座之上，一枚方圆一丈的古老罗盘，缓缓运转。

罗盘之上是无穷无尽的混沌和虚无，就好似恐怖的阴云一般，明灭不定。

那无尽的混沌当中，滚滚的时空乱流化作风暴席卷，一刻不停。

但就是在这致命的恶劣环境里，却有一艘古老的方舟沉浮航行。

一根黄金色的丝线从罗盘的中央延伸而出，连接到那舟船之上。

——尽管第一眼并没有看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那一瞬间无论是余琛还是张百忍，心头都是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这是……域外乱海？除了昆仑镜以外，竟然还有事物能够抵挡住那恐怖的时空乱流？这艘船……就是那余孽口中的……他们？”张百忍的眉头死死皱起。

而饕餮在一旁出声，向一脸茫然的余琛解释了“时空乱海”的概念。

余琛看向那罗盘之上的投影，还有古老的方舟，心头大抵明悟——这古老方舟之上，载的恐怕就是那存世余孽的“同族”，也是上一个纪元的遗民。

而这无数万万年以来，那存世余孽一直在做的恐怕就是在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流中寻找他们的踪迹。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是已经找到了，并且将三界的信标，连上了那一枚古老舟船。

——尽管来此之前，便有所预料，但真正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后，余琛和张百忍仍脸色阴沉。

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声音。

那不是从灵霄宝殿的任何一个角落传出来的，而好似是从那无穷的时空乱海里，通过这罗盘上的黄金丝线响起。

更加准确来说，它甚至不完全是声音，而是通过那“金线”所传达过来的一股意念。

——所以哪怕那是余琛和张百忍从未听闻过的语言，他们也能感受到那股意念的含义。

“吾为天舟第三掌舵……汝为哪一位先行人……找到了吾……”

“吾已收到信标……将驾驭天舟降临……”

“天舟自检完备……湮灭与创造之力充盈……待吾等降临……改天换地……重塑吾族真界……”

“……”

那一段意念和声音很长，好似是许久未曾说话了，说到最后，甚至掩饰不住地显露出近乎癫狂的兴奋与狂热。

大概意思是，他是那什么“天舟”的第三掌舵人，已经收到了作为先行者的存世余孽的信标，正启动了“天舟”航行而来。

另外他检查了天舟所谓的“湮灭与重铸之力”，待天舟降临的那一刻，会以湮灭之力破坏整个世界，再以创造之力重塑天地，让整个重新变成他们曾经的世界。

——具体细节可能有出入，但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听完以后，无论是张百忍还是余琛，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他们猜到了当那些上一个遗愿的遗民降临以后，要么会奴役三界生灵，要么会毁灭三界苍生。

但从没想过，他们的做法更加极端，更加……彻底。

听那声音的意思，所谓的“天舟”本身便是一枚巨大的法器，蕴藏着他们曾经世界的规则和框架。

当它降临之时，会在一瞬间覆灭如今的三界——不止生灵，还有天地万物，江河湖海，日月江河，规则大道……

一切的一切，都尽数毁灭。

然后在纯白的纸一般的废墟和残骸之上，展开和创造属于他们上一个纪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