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一阵恼人的脚步声传来,惊吓得游鱼水鸟四散而去,生生破坏了这般美景。
一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独有的尖锐,说道:
“徐将军,你和我说说你们之前怎么打中人亭大战的。我那时候在河东就听了,要不是距离远,我年纪又小,不然那时候就去投奔你们了()
。哎,你们泰山军才是咱们太平道的希望。”
说这话的正是韩沂这少年郎,而随他身边的竟然是飞虎军大将徐晃。
没想到张冲竟然这么重视这取船的任务,让徐晃亲自带人随韩沂去取。
徐晃没有吭声,其实对于韩沂这个黄巾遗孤的身份,他并没有多少认同,因为他是汉军出身,和这些黄巾党完全是两路人。
甚至要不是当年他们这些三河骑士南下,没准杀这韩沂少年的父兄的就有他徐晃在。
所以,一路上他倒是颇为沉默。
但边上的韩沂倒是很活跃,他在得知徐晃是参加过当年中人亭大战的英雄后,就非常崇拜徐晃,一路上都缠着他讲当年战事。
徐晃并没有好心到解决少年人的好奇心,而是不断和身边的图吏比对着附近的水情。
凡作战,尤其是渡河作战,必先知川河水道,不能确定河流的走向和水文,到时候渡河就要出大事。
所以,徐晃将全部心思用在了这里。
韩沂带着他们走到一处芦苇丛,然后拨开芦苇就钻了进去,没多时,他就在里面兴奋喊道:
“呀,还真的在这里。”
徐晃听到这话,脸就黑了,没想到这少年满嘴跑马,没有准的就敢在王上面前讲事情。
徐晃摇了摇头,然后挥手让队将带人进去。
他不是不相信韩沂,而是他已经习惯了在战场上谨慎了。
而当徐晃的队将带着十来人摸进芦苇丛,里面就传来他们的声音:
“军主,船在。”
再然后,他们就从里面拖出了三艘船,比韩沂说的还多一艘。
此刻韩沂并没有任何乱报情况的窘色,反而摸了摸这三艘小舟感叹道:
“这是我父亲他们当年留的,那会说要带着咱们去对岸,但后面父亲死了,他让我跑到南面去,但我没听,我要给他们复仇,所以就留了下来,一留就留到了现在。”
徐晃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安慰了一句:
“嗯,仇报了没?咱现在回来,那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却听韩沂哈哈一笑,傲然道:
“早就报了,包括那叛徒,一共十六人,齐齐整整被我埋在了地里。我小韩报仇,不假他人。”
此刻徐晃有点欣赏这少年了,毕竟这般烈气的性子,类他。
于是,他检查了一下木舟,见除了皲裂了些,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招了招手,让人抬着返回了营地。
此刻,渡口外已经是一片忙乱。
泰山军的运气不错,他们先是在西北面靠近群山的地方发现了一片杨树林,不仅解决了泰山军舟船的用料,还解决了大军薪柴的问题。
此刻,不断有骑士们将樵采好的圆木驮运回营地。
那些本该纵横沙场的骏马此刻拖着这些圆木,前后不绝。
同时,泰山军在大阳城内也发现了大量的铁钉和不少船匠,这些都是当时被遗留下来的,此刻正方便了泰山军。
就这样,有人,有料,有技术,泰山军就在这大阳渡口外开始大造伐木。
而徐晃来的时候,张冲正和军队的将作说造船的事情,不求精巧,只需要能让大军渡河,怎么快怎么来。
张冲看到徐晃拖着三艘小舟过来后,笑着走了过来,然后对徐晃道:
“公明,给你一个任务。”
而徐晃呢?压根不问任务是什么,当即抱拳:
“末将从命。”
……
当日下午,徐晃郁闷的带着韩沂随法正悄悄渡过大河,抵达了陕县境()
内,同行的还有十名横撞将。
等他们从芦苇荡里钻出的时候,已经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汉军的河卒在布防在河口了。
看来陕县的汉军已经知晓对岸出现了泰山军,这也不奇怪,当时大阳城在发现泰山军出现后的第一时间就点燃了烽火。
陕县的汉军只要不瞎,就不可能无所作为。
但目前来说,他们只知道是对岸出现了敌军,而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的敌人,敌人规模有多少。
所以这些巡河的汉军吏士也颇为懈怠,毕竟他们都知道这段河面上已经无舟船了,对面就是再如何?还能飞过来?
所以苦的也就是大阳那边的弟兄们了。
但这也无妨,以邻为壑正是咱关西兵的基操。
而徐晃这边再看到这些点燃篝火的巡卒时,并没有多做声张,而是悄悄的退往了南面的大道上。
一行人走到官道上,其中徐晃忍不住对一边的法正道:
“法君,你这事靠谱吗?你之前是单车去的京都,现在咱们这么多人随着,怎么看都有些问题,要不我和你一起入城?让他们都在外面等着?”
徐晃话音刚落,那少年郎韩沂就不同意了,他尖着嗓子:
“将军小瞧人,咱也可以入城,比杀人,咱不输你们。”
徐晃翻了个白眼,十分不理解王上为啥要让自己带着这小子,这种浪荡性子不是坏事吗?
而法正自过河后就一直沉默,此刻听徐晃问起,终于开口。
他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陕县城:
“不用,我自有办法。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告诉那些凉州兵,凡夺走我的,我必夺回。凡羞辱我的,我必十倍加之。”
说着,法正的眼神颇为残忍。
而徐晃看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以后咱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