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胡轸也为了鼓动士气,趁机豪言:
“今夜一战,泰山军的确为劲旅,能与我麾下中军打成这样,怪不得打遍北地无敌手。但今夜一战呢?我看这泰山军又没有多可怕,没看见只要我军上下一心,人人用命,这仗不到底就打赢了?”
左右吏士皆以为是。
这时候胡轸又问身边人:
“现在靠近过来的营头已经到了哪些了?”
这话一出,却无人应对。
胡轸皱着眉,想着最坏的结果:
“难道中军被围,后方凉州诸营竟无一人敢前?”
这时候,边上的一个令兵才吱吱唔唔道:
“如今靠过来的是张济张校尉部。其余诸校尉各受溃兵袭扰,皆还在路上。”
胡轸一个冷哼,不愿意再追究,只是突然想起来:
“这张济是文和的老乡?”
边上的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军吏回道:
“叔父,这张济的确是武威人,和贾军师是同乡,曾受他引荐到过府上几次。”
说话的是胡轸的侄子,胡遵。
听侄子这么说,他才想起来是谁,随后感叹了一句:
“未想我待凉州诸将甚厚,真有难了,却还是张济来救我。”
这番话听来,也是让人唏嘘呀。
不过胡遵却不受叔父的伤感,而是建言道:
“叔父,如今我军虽然击溃了一支敌军,但并没有脱离危险。现在诸营崩溃,左近能支援来的只有张济一营。而敌军在寻得了我中军所在后,显然不会放过我们。以侄来看,当即刻转营,再晚就有被围困的可能。”
胡遵说的在理,胡轸还有闲笑道:
“这就是我家的虎子啊。有此大儿在,我宗族无忧。”
说着,胡轸就命各部转移,本来他是想第一时间走的,但这个局面下,他只能为全营表率,留后抚军。
而这一留就耽搁了,这个时候已经有数支泰山军兵马在击溃了关西溃兵,掩杀过来了。
……
泰山军大营,中军。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些人。
外间喊杀震天,这里却一片安静,只有盆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张冲正翻看着一些后方送来的奏折,这是他今天要处理完发回后方的。而在他处理奏折的时候,大帐内的诸将也皆不吭声。
而在大帐外,还有一波军将正和横撞将们一道候在牙帐下。
在这些人当中,其中有两个将领最是不同,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这种味道还掺杂着一些血腥气,浓烈的冲鼻,甚至比旁边的一些胡人将领都要重。
他们二人正是从白波谷过来的胡才和李乐。
这两人都是随郭祖一同回来的,是受郭泰所派来向张冲汇报这段时间白波军的情况的。
郭泰是经历过广宗巨变的,对于内部的权力斗争非常敏感。所以即便是得以外放重整旧部,郭泰还是常常派人翻阅太行山去邺城汇报情况。
此时,胡才和李乐二人早就见过张冲了,然后被留在帐外听候。
但也许是在山里久了,无论是物资还是条件都比较艰苦,胡才和李乐二将的个人卫生情况就很成问题。
本来军中将领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但让谁看到这两人一口残破的大黄牙,发髻粘结成绺,随便一走动就是一股恶臭飘出,都要发怵。
在诸将都静默的时候,角落边的二人倒是开始闲聊起来:
“老李,这一次额看行哩。额滴乖乖,你看看这些人,真的是猛汉额。咱渠帅这次买卖硬是做得。”
而李乐听了胡才的话也是赞同。
没办法啊,他们白波军也有数万人,但真正能有兵刃的也不过数千人。其中能披甲的,除了他们这些军将小帅,其他一个也无。
和他们一比,他们这两日见到的泰山军,那真的是天兵。
所以胡才、李乐二人才内心非常满意,感激自家的渠帅一两年不见了,一回来就给他们找了一个好靠山。
而且这一次他们来得巧,正好碰到泰山军和关西兵决战。
那些关西兵他们之前也见过,本来他们的渠帅郭泰是想袭击这些人的,但只是远远一打量对方,郭泰就带着他们撤下来了。
没办法,自取其辱。
但就是这么豪横的精兵硬是被咱们泰山军打得和死狗一样,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泰山军无敌啊!
就在二人说话的一会,从前线不断奔下来抱捷的吏士。
他们或斩一将,或夺一旗,两人也没数,但估摸着就有十几个营头的营旗被缴获了。
在二人咋舌的时候,突然前方一阵喧哗,一伙骑士扛着担架就撤了下来,他们一下来就对外边的医匠喊:
“快与我家曲将疗伤。”
那些医将不敢耽搁,忙去接手,一看此人伤势严重,直接送到了医匠营。
而等他们走后,附近的一些军将才窃窃私语:
“这是谁那么大本事,能将马超伤成这样?”
但之后,又一拨人退了下来,他们用一个高竹竿举着一个首级,一入营就高呼:
“军主赵云,阵斩敌帅首级!大胜!”
此言一出,中军齐齐高呼:
“大胜!”
甚至连深处的大帐内的张冲也听到了,连奏折也不看了,望着帐外欢腾,满是欣慰。
此战,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