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玉没了束缚,转身就跑。
仪王捡起侍卫掉在地上的刀就朝她追去,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跑得过身怀武功长期在外历练的仪王,没几步就被抓住了。
“东方未明!你的好妃子还在我手里!”仪王手中的刀架在苏清玉脖颈上,冲着箭楼那边大喊。
东方未明眼睛危险地眯起。
“哈哈哈……”女人的笑声响起,是苏清玉在笑。
“仪王殿下,您是在拿一个妃子要挟皇帝吗?”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苏清玉又忍不住大笑,“用一个……连妃位都没有的后妃……哈哈哈哈……要挟皇帝……还想要皇位……哈哈哈哈……”
“不许笑!”仪王被她笑得脸涨红,手用了几分力气,已经划开了她的肌肤,鲜血流出。
苏清玉没理他,依旧我行我素地笑着,突然自头上拔出发簪,转身刺向仪王的眼睛。
仪王抬手格挡,谁料她只是虚晃一招,抬腿一个膝击。
即使是仪王也没想过她还有这招,那个地方受到重创,仪王当即跪在了苏清玉面前。
仪王的侍从也被苏清玉这招震住,愣在当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城门楼上都是仪王的人,苏清玉远远地看了一眼箭楼上的明黄身影,猜到对方也在看她,苏清玉勾唇一笑,在那些侍卫回过神前,提起裙子跑到城墙边,纵身一跃。
城墙之下,就是水流湍急的护城河。
东方未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
皇帝苏醒,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暂代禁军统领一职的宁启明被人在毒死在家中。
散落在各地的兵马被击破收编,北边的人被呼德王和谢安定连手赶退了八百里。
投靠了仪王的那些世家战战兢兢地投了降,经此一战,东方未明的皇位已经无可撼动。
齐安门一战,失去战斗能力的仪王被活捉。
到了狱中,仪王始终不敢相信。
“本王,多年隐忍,多年筹谋,到最后,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仪王仰天长啸,“父皇!我没有输给东方勤!输给东方未明!我东方劲,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
东方劲是最看不起女人的,女人,娇弱、无能,只会依附男人。
高贵如他母后,也要看他父皇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活着,宠爱着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皇子,不惜委屈自己的儿子。
娇艳如郁青禾,天天对男人撒娇讨好,即使被人骂妖精都还是笑着。
东方劲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皇还有东方勤,都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一退再退。
东方勤起码还是已故仁宁皇后的儿子,高贵的嫡长子,父皇自然是偏爱他。
幼时,当东方劲第一次表现出不甘心的时候,他的母后抱着他哭,让他别去和大哥争。
他不在明面上争了,只跟在大哥身后,大哥总让着他,可他越让,他就拥有得越多,让人怎么能不嫉妒。
直到大哥出宫建府纳妾。
小半年的时间,郁青禾的存在惹得满城非议。
郁家这步棋下得好,把女儿送进了勤王府,迷得勤王神魂颠倒,转头就鸡犬升天了。
流言纷纷,父皇明明最恨别人宠妾灭妻,偏心妾室,却还是愿意器重东方勤。
而东方劲后来,除了王妃再无侧室,仿佛是理所应当。
东方勤天纵英才,他东方劲也不是蠢人,同样是皇后嫡子,就因为比东方勤晚出生了十年,他就彻底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了吗?
他也曾试过去结交官员,却只是被敷衍了事,还惹得父皇不悦。
他气不过,便闹着要离京远行,父皇大怒,母后哭着让人把他关起来。
东方勤来探望他,还假惺惺地说等自己登基后,就放他自由,任他想去哪就去哪。
父皇驾崩后没多久,东方勤就兑现了他的诺言,将他赶离了京城。
背着一肚子气四处游荡,一年也不回京几次,后来即使有了孩子,东方劲也不愿意在京中碍着东方勤的眼,依旧在外漂泊。
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渐渐真的沉溺进雄山壮水之间,却突然收到了东方勤的信。
他说自己时日不多了,儿子尚且年幼,希望弟弟能回京,为他儿子主持大局。
东方劲兴冲冲赶回京,没能见到东方勤临死前的惨状,只能在他的葬仪上,磕了几个头。
东方勤比他大十岁,自然会比他早死。
东方勤有自己的儿子,他只会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而且东方未明还有一个厉害的养母。
在东方劲彻底放弃那个位置在外流浪的时候,那个东方勤信任了一辈子的男人向他递来了橄榄枝。
那个男人说东方勤耽于情爱,不配作为一国之君,又说东方未明太过软弱,受何家和郁家挟制太过,难成大事。倒是冷血冷情的他,更适合做皇帝,只是没遇上好时机。
那个男人说自己已经为他计划好了一切,只要他按照他的计划走,就能名正言顺,得登大宝。
那个男人说自己的性命是此局的关键,并为他留下了一个更好的谋士,只要时机一到,东方劲自然会知道是谁。
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东方未明的妃子。
苏丰此人令人捉摸不透,但是他肯舍下性命成全自己的野心,东方劲不可谓不感动,再加上苏清玉巧舌如簧,回回都能指出厉害,字字都能戳在他心窝子上,他自然也对苏清玉放松了警惕。
可他输了,那个女人,她到底安排了多少?
采萍在苏清玉身边跟着,寸步不离,苏清玉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微小举动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为什么大皇子会喊出那些话?为什么东方未明会出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箭楼?为什么城内的禁军没有出来支援?为什么他会输得这么惨?
他还有后半辈子得时间去思考。东方未明念及叔侄亲情,并没有要他的性命,只夺了爵位,终身幽禁。
东方未旷已经被苏清玉绝了根,仪王这一脉彻底绝了后,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京城外叁里的河口,这里是护城河的下游,河口处下了大网,不少水性好的汉子潜入水中又浮起。
远处的马车里,东方未明和大皇子都坐在里面,等着那些兵士的汇报。
仪王一伏诛东方未明就下令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般湍急的水流,那样一个弱女子掉进去,谁都知道她凶多吉少,只是都不敢说出来。
赵安和远远望着马车,叹了口气,已经过去叁天了,护城河的河水渐渐平息。那对还不愿意接受现实的父子日日前来等待结果。
远处,一个跛脚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被重重包围的马车,一瘸一拐地被姐妹扶着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