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想了想,笑盈盈道:“谢玄衣不是‘通妖叛国’的罪人么?大褚皇室列出他的种种罪状,十万里悬赏,听说通缉令都贴到南离国了,这位早夭剑仙的名声,如今可是一片狼藉啊!”
“你……”
邓白漪凤眼含怒,刚准备还击。
“好了。”
便在此时,谢玄衣亲自出面,叫停了这场闹剧。
他低垂眉眼,端起一盏茶抿了口,平静说道:“都已经是死人了,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哼!”
邓白漪瞪了谢玄衣一眼,虽然咽下了想说的话,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索性拂袖而去,离了这车厢。
邓府车队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自家大小姐满脸委屈从谢玄衣车厢中离开,进入家主的车里,接着就是一通怒其不争的愤斥,丝毫没有避讳之意。
这一通骂,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众人神情微妙,面面相觑。
本来掀帘还想挽回一二的谢玄衣,此刻在心底轻叹一声,无奈合上车帘。
回过头来,谢玄衣这才发现,此刻的车厢之中,倒是另有一番风景。
“谢兄,可否帮个忙?”
浑身湿透的沈妍,轻轻抖下邓赤城为她盖在肩头的大氅,就这么卸去半边衣裳,露出半边雪白如玉的香肩。
她转过身子,继续卸下衣衫,露出大半个背部。
“先前被歹人追击,我受了些轻伤,不知谢兄可否帮忙看看?”
既然沈妍不避讳。
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端着茶盏的谢玄衣小啜一口茶水,轻笑一声:“是有些伤,应是流矢掠过所致。”
听到这回答,沈妍变戏法似的取出一瓶药膏,柔声道:“这是沈家的祖传药膏,烦请谢兄替我擦拭一下。”
谢玄衣挑了挑眉。
十年过去了,江湖上还是流行这一套吗?
他意味深长说道:“哦?这不太好吧?你的伤看上去……”
沈妍面颊生红,小声打断:“谢公子尽管施手便是,不必害怕弄疼沈妍。”
称呼都变了。
从谢兄,变成谢公子了。
“不,沈姑娘误会了。”
谢玄衣微笑道:“我想说的是,你的伤看上去已经快好了,根本无需涂抹药膏。”
“???”
沈妍身躯明显僵硬了一下。
谢玄衣又道:“虽然箭伤不足为虑,但眼下有一件事却是至关重要……北郡天寒地冻,沈姑娘浑身都湿透了,还是抓紧时间换身衣服比较好。”
“还是谢公子想得周到。”
沈妍声音重新变得柔软似水,她往谢玄衣身边凑了凑:“若是公子不介意,沈妍便在这里更衣了。”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谢玄衣停顿一下,道:“只是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沈妍柔声问道:“公子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车,有伤风化?”
车厢狭窄,两人几乎挨在了一起,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清香。
“沈姑娘,又误会了。”
谢玄衣举起茶盏。
“我的意思是……地方太小,这样不好。”
“既然邓姑娘走了,不如你去坐到她位上?”
谢玄衣微笑道:“然后你换你的衣服,我品我的茶。”
沈妍脸上笑意再次凝固。
这一次她彻底无话可说,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幽怨眼神望着谢玄衣,后者则是完全无视了这道目光。
“这茶,不太行。”
谢玄衣看着茶盏中倒映的碧波绿影,暗暗摇了摇头。
邓赤城送茶的时候说,这是产自江宁地带的上好龙井,价格不菲,珍藏多年……谢玄衣觉得,这厮大概率是被骗了。
又或者江宁的茶叶,在北郡放上太久,就会变一种味道?
总而言之,这茶很是劣质。
他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