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的性命都舍弃了,将云中君的权柄给拿了出来,他所求的,当然不是敖丙和楚国做过一场交易过后,便直接离开——他想要的,是敖丙和楚国,能更加进一步的捆绑。
奈何,局势的发展,并不如他所考量,楚国的君臣们,并不清楚这位云中君的真实身份,也不愿意和这位‘云中君’捆绑得太过于的紧密。
“只能看后人的了。”屈髦暗自叹一口气——他相信楚国对后辈的教育。
当他们发现了这位云中君真正的权柄过后,楚国的后辈们,自然便会想办法和这位云中君捆绑,将这位云中君,架上楚国的战车。
……
“我之神通权柄?”殿上,越发显得神圣,显得脱尘的屈髦,露出笑意。“尔等之经文,其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如惊雷一般,在这殿室当中炸响,炸得殿中众人,脑子一阵混沉。
经文上所写……
太一神话体系当中,那经文上所写的,当得了真吗?
太一神话体系,乃是二元之体系,神话的第一核心,自然便是太一——其次便是云中君。
太一的权柄和威能,自然不必多提,而为了应和太一的存在,云中君的权柄,在经文当中,自然也是极尽的夸大。
司风雨,掌天地,驭万灵,通祸福……
便是那幽冥当中的生死,都在云中君的权柄之下一般。
而此时,面前的这位云中君,赫然是在说,他的权柄,竟真的是如同那经文所记载?
那怎么可能!
经文当中所记载的云中君的权柄,是一个出生的神祇所能承载的吗?
只楚国的千载香火,真的能奉养得出如此强横的一尊神祇吗?
这一点,楚国的君臣们,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
“神君,此言却不可妄语。”那跳脸的大臣再次出声,“我楚国之情,不与他国等同——楚国境内,山精水怪无数,蛟虎异种无穷。”
“神君有如此伟力,回到楚国过后,必定万众供奉,亦受万民之所求。”
“届时,无论是那些滋扰的山精水怪,还是各家宗门与大妖的矛盾,少不得都要请神君出面。”
“这权柄之事,若神君妄语,我等凡人,难以揭穿,但那些桀骜大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虽然这大臣的态度很是不敬,极有可能惹怒面前这位云中君,但殿上的一众君臣们,也都是坦然看着这大臣发挥。
就算是触怒这位云中君,也好过被这位云中君的权柄所欺骗,然后在楚国闹出乱子来——太一神话蔓延到楚国的方方面面,若是回到了楚国之后,这云中君被其他的妖神给掀翻在地,那所造成的影响,可比现在惹怒云中君的结果坏太多了。
“这是要考教本君么?”云中君的脸上,依旧是有着笑意,点点的云气,凭空显现出来,在那‘屈髦’的肉身之上蔓延,令其面孔,令其身形,逐渐的变得模糊,也越发的契合‘云中君’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形象。
“京畿往西三千里,八年不见雨水,已有大旱之象。”那大臣凛然不惧。
“神君既有无上神通,还请神君施展伟力,布恩泽与万物,以解生民之悬。”
这是要让云中君彰显自家调弄风雨的本事——对于楚国这样一个诸侯国而言,云中君有没有操纵风雨的本事,比什么都重要!
此间,乃是人道之气最重的地方。
城外,又有诸多太乙斗法。
若是云中君能在这样的两重干扰之下,令三千里之外的旱处降下雨水,便足以证明其对风雨的掌控。
等回到楚国,再得到楚国上下的支持,那整个楚国境内,便都能风调雨顺。
至于说这云中君厮杀斗战的本事——都能调和风雨了,还要什么别的其他?
有了楚国上下一体的支持,那楚国境内的那些仙宗妖神,又有谁愿意冒着和楚国翻脸的风险,去针对这位得到了整个楚国支持的云中君?
这大臣所指之处,也即是这洛邑往西三千里——那里不是别处,正是申国的领地。
齐国强盛称霸之前,和戎狄‘勾结’的申国,就已经先一步的被众多的诸侯们所排斥,齐国称霸过后,也同样是狠狠的对申国重拳出击过。
这样的情况下,申国和楚国的关系,也比较暧昧,楚国的君臣们,也希望申国能稍稍的恢复一些元气,以分担来自于齐国的压力。
所以此时,这楚国的大臣想要验证云中君的权柄,所选择的验证之处,便是申国境内的一处干旱之地。
在楚国提请之前,申国国君,就已经在国内组织了好几次的求雨,而且这过程之间,不乏有太乙仙神沟通天地,试图从别处挪移水汽……
奈何,申国勾结‘戎狄’攻破镐京这件事,真的是惹恼了天上的许多的仙神,是以,无论申国上下如何祈求,都不见有雨水降下。
那些试图强行挪移水汽的太乙仙神们,被天雷追着劈死两个过后,也都老实下来,不愿再管申国的事。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云中君都能调度风雨,润泽申国干旱之地,那其对雨水的掌控力,自然也就算得到了证实。
而申国是怎样一个情况,敖丙自然也是知晓的。
天地之间的风雨,其根本目的,是为了调和整个天地的水气大循环,而不是为了让人间风调雨顺。
所以,对于天庭而言,只要能保证整个天地的水气大循环不出问题,又能保证那循环的水气,有着足够的,不被仙神斗法所影响的冗余,那么在厘定风雨的时候,何处的风雨多,何处的风雨少,并不影响天庭的大局。
而在镐京的局面上,玉皇被落了颜面,又奈何不得敖丙,便将不满,宣泄到了和戎狄勾结的申国之上,将本该落于申国的雨水,调到了别处,也将该落于别处的旱情,落到了申国。
用更准确的说法,玉皇不是将别处的旱情落到了申国,而是将这千年以来,本该落于申国的旱情,通过调度的方式给积蓄了起来,然后一口气放出。
同时,为了避免旱情之下的怨恨生出灾殃,申国境内涤荡的太阳之力,也远超其他地方,如此一来,申国的旱灾,便越发的酷烈起来。
纵然其境内的归属于敖丙麾下的水神们,对那些修行者们从河流当中调度水汽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关大局。
“神君,可办得到么?”那大臣再出声道。
“风雨,小事尔。”云中君身上的云雾之气,越发的浓烈,其身形,也越发的缥缈。
“今夜子时三刻,申国境内三千里,自有风声雨起。”
“雨水,当有三日不休。”雾气当中,云中君的气息,连同那‘屈髦’的肉身,都已经消失不见。
而此时,殿上的君臣们,也顾不得这消失的云中君,而是急急传令,请来一位仙神和一位武道宗师,令他们两人,飞快的往申国之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