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家中得了个新鲜玩意儿,这不,妾眼巴巴的问阿兄讨要来了,跟陛下现个眼。”
蒙知韫所说的阿兄,是当今越国公嫡子,时任鸿胪寺卿的蒙仲昀,掌外事接待。
粱帝见了这小玩意,朗声一笑:
“朕当是哪里来的好物,原是个千里镜?”
他从蒙知韫手中取来,随意把玩一番,只赞了一句雕工尚可。
蒙知韫却故作神秘道:
“若只是个千里镜,自然不值当陛下赏玩,”
她抬手,引了粱帝往前,拿纤手指向陵夷宫方向,
“陛下,可用千里镜往那处瞧瞧,妾听闻余霞绮丽,现下正是好时光。”
陵夷宫败落已久,纣嫽沉寂八年,粱帝早忘了还有她这人,当下不曾多疑,也就举了镜往那处望去。
粱帝身侧的蒙知韫看似悠然,实则手中丝帕已紧攥,心里七上八下的,摸不清是何滋味。
一时怕纣嫽勾走了粱帝全副心神,一时又怕她勾不走,此番白作了无用功。
好在,纣嫽没叫她忐忑太久。
蒙知韫说未时,她略提前了一刻,就坐在了事先选好的位置上。
日暮西斜,霜雪寒天。
千里镜内,宫中景致一览无余,纣嫽一袭莲青宫裙,素裳更衬琼艳冰肌,满头青丝如云似雾,只一枚木钗,便冠绝世间芳菲色。
无钗无黛,未施脂粉,已让见者痴迷,恍入云宫仙境。
粱帝看的迷了神去。
他举着千里镜,久久未曾开口,便是蒙知韫唤他都充耳不闻。
这幅模样,她自然知晓此事已成。
虽早有谋划,见其眩惑形容,蒙知韫仍心间酸涩,生出几分愁叹。
也不知她为纣嫽做了这伥鬼,是错是对。
*
宣明宫,镇星阁。
凌乱纸张铺撒满地,一双苍青赤足踩过纸笺,嘶沙作响。
鸦羽乌发垂至脚踝,仅用缎带一缚,烟墨长披逶迤及地,饰暗纹锦绣,轻薄如蝉翼。
鹤寻昼行至观星台前,银丝铜面覆去半边容颜,唯余一对薄红菱唇,坠在精琢玉颌上。
铜面之下,他见天象异色,不由双瞳染深意,目中含隐忧。
……
月入太微,荧惑守心。帝心不稳,大舜将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