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生活,并没有因她的优异成绩而受到任何改善。因家境问题,高中没有毕业,便去一家工厂做了保管工作——她要供弟弟读书。除了遗憾,我更能理解。可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是她几年后,匆匆地选择了婚姻。
面对那个身材瘦小,面色萎靡的新郎,我如何也不能为新婚的华兴奋起来。尽管私下里,华给了我种种她走进婚姻的理由——虽然贫困些,老实、可靠、也许会疼人。
也许?可这只是个假设。她,太需要疼爱了,我无言。
婚后的生活,残酷地证明了华的这个假设不成立。那丈夫并不会心疼人。薄弱的感情基础,导致不理解,甚至于会用尖刻的语言来刺伤华的心。
不久前,我领着女儿走进了华的小屋时,女儿惊呆了。两个卧室的墙上,花花绿绿,贴满了水墨画、书法练笔、奖状。这一瞬间,我明白了,华用全部的经济能力在培养着她的女儿,慰藉着自己心灵上的缺憾
为了孩子,我可以舍出一切。华说。
华现在很健谈。大多时,我是听众。听她讲女儿,讲丈夫,讲生活。她说,她现在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同事。我静静地听着她讲,看着那些细小的皱纹随着她的表情,不停的聚了舒展,舒展再聚眼角、眉头、额头,甚至上眼睑。华说起话来多少有些神经质的反复,少了许多少女时代特有的静美。
——华变了许多许多。
有时,我会想,如果华父母健在,如果华可以继续读书,如果可是,很多时候,人生没有如果。时光的长河中,有多少人被涤荡得圆润平和,从容淡定;而又有多少人被冲刷尽了自信,划得伤痕累累。
今天气温真低,呵气成霜。和华说了几句,才发现她的怀里抱着一些蔬菜。问她做什么去了,她说去超市买菜,走着回来的。我一惊,这么冷的天,好几路的线车路过这条街,她只为了省一元钱。
“你猜我在家里翻到什么了?”华突然兴奋地问我。“什么?”“你给我写过的一首诗,还记得吗?”在记忆里搜寻了片刻,我想起来了,是曾很用心的为她写过一首幼稚的长诗,诗名是“希望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呵,她居然还用心地留着。看着她孩子似的笑,我心里泛过一丝莫名的酸楚。“快回去吧,天太冷了。”握了握她的手,有温暖传递。
走出了很远,忍不住回过身看了看。华的脚步在暮色中匆忙急促,细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