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选的镜片是在阳光下变茶色的。天晓得当时我为什么喜欢上了变色的。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出于臭美心理。总之,这副在当时完全可以用精美前卫二字来形容的眼镜,对我以后选眼镜的审美意识,一直起着莫名的主导作用。
当然,那个当年喜欢运动的女孩子,再精美的眼镜,也不会让它碍事的整天挂在脸上。除非不得已,我坚决不戴它。它在我的书包里,文静地躺了三年后,才名副其实的整日挂在了我的脸上。
如果说人生的第一次总是难忘的,那么,我的第一副眼镜,我一直认定是这副变色的了。它的样式,颜色,在我当时的记忆中,一直处于完美的位置。
以至于在第四个年头,因我整天和它亲密接触,严重磨损。在一个寒假的黄昏,它突然从我的脸上滚落到水泥地面,悄无声息的,夭折了。
我捧着它的残骸,如失去了初恋情人般,大哭。母亲瞪圆了眼睛,用万分莫名其妙乃至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我。最后只说了句:至于吗。
从那以后,我脸上的镜架经历了有框的,打孔的,拉丝的,镜片从浅棕的,淡灰的,浅咖的轮番过渡着。不可救药的是,在精巧的小眼镜充斥的时代,我的镜片只是缩小了有限的一圈,没有太大的改变。
在身边亲人,家人,友人一致反对的情况下,我也曾数次地踟蹰于眼镜专柜前,尝试着那些新款精巧如弹丸的小眼镜。可最终还是义无返顾地,戴着我的大眼镜,从容离开。
朋友无可奈何地叹着气说,我就是太习惯于这大眼镜了。
是的,是习惯了。
如我这样性情着的小女子,一旦形成一种习惯,便会渗入骨髓,以一种固执的姿态,在生命中行走。
比如,每晚临睡前,我会俯身,亲吻一下女儿娇嫩恬静的小脸;比如,每个静夜,我会推推脸上的大眼镜,对着显示器,暖暖地,说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