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近来一直十分平静,好象认命了似的,可孙阁老父子是会认命的人么?说不定这件事就真的是他们暗中策划的。一旦新君有个好歹,同行的皇兄七皇子也遇难,大行皇帝还存活的儿子便只剩下出继的纪王世子以及刚出生的小皇子了。纪王世子因为犯下大罪,又早就被出继宗室,没有资格继位,那不是还有胡选侍留下的小皇子么?即使这位小皇子据说身体很弱,可作为傀儡已足够了。
只要刺客能在解决新君兄弟的同时,把太皇太后、新太后以及内阁首辅等人干掉,与孙家敌对的势力实力大减,孙派党羽便又有了东山再起的希望。孙阁老一直被困在家中,兴许还觉得自己仍旧是一呼百应的实权霸主吧?
张路荣传回了各种小道消息,海棠面对这杂乱的情报,一时间也理不清头绪。不过谢文载亲自去探望过陶阁老了,虽然两人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就不得不因为后者忙碌而分别,可至少谢文载带回了好消息:陶阁老只受了点小伤,于性命无碍,内阁重臣里除了一位年纪大些的磕着了额头,至今还头晕眼无法挪动,不得不滞留皇陵附近的镇上以外,其他人都平安回到了京中,一些小伤小病也不会影响登基大典的举行。
谢文载回到家里时,海西崖也平安归家了。
他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滞留在皇陵附近,但由于上司同僚中有病人与伤者,却又急着回京医治或参加大典,他很厚道地让出了自己的马车座位,自己带着崔大壮一个随从,与另外两位同僚结伴,步行到附近的村落买下了两辆驴车,磕磕绊绊地回到了京城。
他比大部队晚一天到京,路上也吃了些苦头,但到家的时候,精神很不错。他还收获了上司与不少同僚的友谊,赢得了数名下属的感激与爱戴,自己却什么事都没耽搁,感觉还挺值得的。
马氏当面没说什么,只微笑着对所有人道:“只要老爷平安回来就好。”还连声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与食物。
可等到谢文载、陆栢年以及闻讯赶来的曹耕云离开,屋里只剩下自家人时,她便立刻沉下了脸,冲着丈夫发火了:“额在家里等得心焦,老爷倒是过得悠闲,还能不紧不慢地坐驴车赶路,连个信儿都没给额们捎。额不知道老爷是否安好,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老爷却连句对不住都不说,还高高兴兴地说此行值得,却把额放在哪里?!”说罢便大哭起来。
海西崖手忙脚乱地哄着妻子,再三解释自己真没有故意让家里人着急的意思,实在是情况过于混乱,找不到合适的人给家里传信,其实他在路上也十分担心家人,云云……
海棠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边上,给手足无措的二婶胡氏与目瞪口呆的堂弟小石头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悄悄溜走了,只留下祖父海西崖一人,应付着破防的祖母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