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突然出现的浓雾不住地翻卷，江树摇拍出的几道符咒不等靠近雾团，便在半空中迅速燃烧，变成一团细碎的纸灰飘落下来。

江树摇咬破手指在半空中飞快地画了一道“困妖符”。细碎的血线在半空中疾速延伸开来，像一张精细的网，向着浓雾罩下，倏地没了进去。雾团剧烈地翻滚起来，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聚拢在了一起，慢慢缩小，变成一个翻滚不定的巨大气团。片刻之后，雾团猛然向内一收。

江树摇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然而不等他拍出第二道“困妖符”，雾团便在他眼前砰然炸开。

一滴鲜红的血滴溅在他的脸上，引得江树摇一阵气血翻涌，忙扶着墙壁站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躲开，”曲直拽着他领口将他拖到一边，抬手砰砰两枪，子弹没入雾团，翻滚的雾气倏地一静，乌黑的气团中窜出几丝冰裂的痕迹，慢慢变淡，露出了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

“秦墨池？！”

曲直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却不料抓了个空，雾气中仿佛只是秦墨池的虚影。曲直正着急，就见那虚影侧过头，飞快的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曲直呆了一下。他若是没看错，这是让他躲开的意思？

秦墨池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把拉开的弓，就那么抻着，慢慢耗着他满腔的心力。被他作为结界撑起来的真气在碎过一次之后，再度撑开时已经变得稀薄了许多，而压在头顶的大手却一点一点地压了下来。

他从阿骊的妖丹中吸收的那点儿真气不是这妖物的对手，再支撑下去也不过就是个力竭被擒的下场。秦墨池一咬牙，逼出丹田里最后一点真气，颤颤巍巍地凝出了一把刀，一指那巨掌的掌心，轻叱一声，“去！”

短刀刷然一亮，循着秦墨池手指的方向激射而去。

雾团之外，曲直的手刚抓住秦墨池的一只脚，就听半空中像打了一个闷雷似的，脚下的楼梯都跟着晃了晃。有什么东西在雾气力炸开，满眼都是血红的光。

血光散尽，楼梯上空空荡荡，只留了两三滴紫黑的血，顺着木头的纹理渗了进去，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第31章师伯

秦墨池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睁开眼，视野之内一团黑雾，什么都看不见，让他恍然间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瞎子。

秦墨池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洗心诀”，这是他小时候阿骊当成儿歌教他记住的。只不过回到临海之后很多事情都被迫忘记，也是最近才慢慢想起来的——在李野渡提示了开头的两句之后。

在秦墨池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从没想过要修炼。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按部就班地上学、深造、继而挑起自己的一摊小事业，甚至没想过以后要不要成家的问题。他一直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很满意。没想到二十多岁的人了，突然间转型向妖怪的方向发展，被苦逼的现实逼迫着一步一步走上了修炼的路……不修炼就没有办法吸纳经脉中循环往复的阿骊的妖力，会溢出丹田，被别的妖怪或天师发现，会变成别的妖修眼中会走路的香喷喷的肉包子……

秦墨池以自己的经历深刻领会了什么叫福祸相依。这世界的法则严苛又公平，有得到就必然有失去。秦墨池思考了一下他愿意当小瞎子还是愿意当唐僧肉，发现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一阵异动从头顶传来，秦墨池抬头，正想着会不会又出现一只大手，就觉得周围的气流骤然间激荡起来，在他头顶上方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

秦墨池难受地挣扎，然而那吸力却越来越大，魂魄都要被吸走了一样。秦墨池拼命抵挡这可怕的吸力，只觉得识海中